上回伯母核账时,她便听过几耳朵,建康城不比荆州生活简单,这几个月扶家是入不敷出,已动用了不少当初荆州搬迁来时贩卖的家产。
不难想到,这段时间,家中有人故去、有人被削职、有人被停职,还有几人一直病痛,扶家是一直在开流,而未开源。
她若是能自个有些钱财,不仅能活地自在,说不准,还能像姜家那般财源滚滚,成为扶家繁荣昌盛的一股源头。
是以,扶萱不仅收了谢湛那一匣子首饰,更是财迷心窍地想要得到更多。
但这“钱货两讫”四个字听到谢湛耳朵里,却着实算不得什么好话。
这算什么?
春风半度后的一刀两断?
她当自个是什么了?又当他是是什么了?
见他面色沉下,眉宇蹙起,扶萱微哼一声,“不给就不给罢,反正便宜你也占了,我也不能将你如何。”
谢湛心中不快,见她还在抱怨他,更是神色冷下,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扶萱被他这番模样激地心火直冒,再不想坐他怀中,挣扎着就要下来。
可谢湛箍她更紧,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扶萱冷声道:“我还没说要多少呢,你瞧瞧你这脸色。合着,方才问我要什么,都是装模作样的不成?既如此,我不要你的东西便是,你放开我!”
恰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扶萱用力推开谢湛,从他身上跳下,提着裙摆便气呼呼地冲下了马车。
然而,下了马车后,她才发现,赫然立在眼前的并非是她以为的扶府大门,而是清静巷子里,一处她没到过的宅子,大门之上,是一金丝楠木匾额,写了“鹤园”两字。
扶萱狐疑地蹙起了眉心。
谢湛站在她身侧,淡淡道:“走罢。”
话毕,他理所当然地提步向前。然而,走了几步,却没听见跟着他的脚步声出现。
谢湛转头。
着绯色绣银丝菊披风的女郎丝毫未动,静静立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看他的目光,疑惑不解,噙有薄怒。
夜风夹着金花茶的香味吹来,拂到她面上,一缕在他胸脯处揉乱的发丝散下,被风吹到了唇边。
谢湛往回走,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面上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怎不走?”他缓了些嗓子问。
“送我回去。”扶萱凉声说,“时辰不早了,我不去旁人屋中。”
扶萱心中沉郁,不愿再和谢湛逗留下去。
她不是气他不给她钱财,而是气他那副对着她的,冰冰凉凉的神色。
她发脾气时,他若是如哥哥们那般,哄她几句好话,她保准早就搂住他的腰,投入他怀中任他索取了。
可他偏偏冷地毫无温度。
她不喜讨好这般没有温度的郎君。
“非是旁人的。”谢湛看着扶萱道,“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