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紧张瑶的手,认真分析道:“瑶瑶,你听我说,此事需得好生考虑,从长计议。首先,既然王夫人这般欺人,这般无情,你更不能轻易如的愿,与王六郎和离了。你前脚离了王家,后脚余渺渺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进门,这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么。”
张瑶眼中再次蓄起泪,“可我在王家一刻也待不下去。”
别说要见那好婆母了,她就看着梓桐苑一花一草也能触景伤情,时时刻刻皆是心如刀绞。此外,也不知如何与王子槿继续相处下去。
而张家,她定是也不愿回去的。
扶萱猜到了她的顾虑,说道:“这简单极了,搬出王家,去鹤园同我住便是。”
张瑶抿了抿唇,朝扶萱道:“不了,谢六郎会不乐意的。”
看她猜到谢湛住在鹤园,扶萱未藏掖,直白道:“他去西阳郡了,不在建康城,不知何时回。你先过去,届时他回了后,你若是不愿继续住,再寻别的法子,好么?”
实际上王家张家在城郊皆有不少庄子,张瑶自然是可以去住的。但当下她怀着身孕,一个人住过去,扶萱不放心,张瑶自己也有些不敢。
两人几番谈论间,马车已停。
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凡是人想躲什么,就总是会来什么。
二人甫一进梓桐苑屋中,张瑶还来不及吩咐什么,便见屋中坐着一个她此刻最不愿见的人——王夫人。
她端坐于屋中,悠闲地饮着茶,一派十足静候着人的架势。
张瑶霎时头皮发麻,顿在原地,心中升起压抑不住的窒息感。
当初,她有多么感激这位姨母成全她与王子槿的好事,此刻,她便觉得有多么讽刺。
比起慌张与愤怒交织于心间的张瑶,王夫人显然从容多了。
见等待的人回来,她放下手中茶盏,率先心平气和地开口:“瑶瑶回来了。”
不等张瑶回答,她又看了眼扶萱,问:“这位是?”
这是扶萱第二回见王夫人,第一回还是在刘府芙蕖宴上,她、谢夫人、伯母他们一起玩着叶子戏。
对方毕竟是长辈,心中再是怨恨,面上礼节扶萱自是要顾着的,她礼貌地朝王夫人施了礼,自报了家门。
王夫人道:“原是扶家小女郎,我这有些家事同瑶瑶谈,不若你改日再来我们王家做客罢?”
若是平常时候,被主人家委婉劝回,扶萱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可今日不同。
她看着张瑶纤弱的身影,还有似乎在发抖的手腕,说什么也不愿留张瑶一人在这“虎口”。
是以,扶萱朝王夫人说道:“王夫人有所不知,今日乃是家母生辰,扶家一直只有我一个女郎,故而家母早盼望着我带好友参宴。往前我便邀请了瑶瑶,她也应了我,我今日是特意来接她一同去的。王夫人的话,可否明日再谈?”
扶萱话毕,王夫人便静静审度起她的面容来,欲要看出话中真假。
扶萱并未显露丝毫撒谎痕迹。
这般无伤大雅的谎言,她自小驾轻就熟,常用在几个兄长之间,骗地他们团团转。
空气沉默一会,就在王夫人打算起身,离开梓桐苑,让张瑶出门的当口,张瑶突然道:“婆母有话,不妨先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