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垂眸看了眼扶萱,不断开阖的激丹小嘴上方,小巧高挺的鼻尖被风雪吹地通红,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收手,将她披风的兜帽抓起来,盖上她的脑袋,淡声道:“我来送礼。”
扶萱霎时脑中一嗡,瞪大眸子,“送、送什么礼?”
他真的今日就来送聘礼了么?
扶萱这般紧张的神色落入眼中,谢湛脚步一顿,回想起方才在扶以言书房的那席话,心下了然她的误解后,立时生出了将计就计探她一番的心思。
“萱萱,你以为,我能送扶家来的,还会是什么礼?”谢湛道,眼中泄出无尽的意味深长来。
这番模样和话语一出,本还在疑惑的扶萱立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片刻后,扶萱做了个吞咽动作,问:“我阿父没拒绝?”
“他为何要拒绝?”谢湛反问。
意思清晰无比,这是她阿父已然接下了。
扶萱脑中“轰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寒风萧萧,直往怀里心里钻,脸上也骤然跟着白了白。
她的亲事,就这般定下了……?
阿父都不问问她的意思么!
谢湛被她这副失魂模样刺地心中一哽,凉声问:“怎么?你还想着拒么?”
扶萱垂眸,盯着自己披风上的绣花,低声实话道:“只是觉得这般也太突然了,阿父今日才回家,明日便要起身远行。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
谢湛并不解释,眉尾轻轻挑起,“宜早不宜迟。”
他想着,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扶萱能早些接受也好。
扶萱满脑子混乱,也不再送人,同谢湛寥寥几句后,转身去了父母院子,却又被奴仆告知二人已歇下,只得转向,回了自己的清溪园。
甫一掀开床帐,扶萱便捂着脸,将自己裹进被衾之中,思绪来回翻滚,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就这一晚上,她做出了好几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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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尚且蒙蒙亮,扶以言便接过扶夫人手中包袱,在府外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扶萱大步向前,冲到扶以言的马下,将手中精巧的匕首递给他,“阿父,您拿着它,就当我陪着您。”
扶以言接过,置于腰间,躬身揉了揉扶萱的头,“乖女,施粥之时你且当心安全,务必派人维持好秩序,莫让人争抢。给你讲过的几点,你且牢牢记在心上。”
“是!扶将军!”扶萱挺直腰背朗声回道。
扶萱搀着扶夫人,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去,不由再度红了眼框。
扶以言同扶炫北上赈灾,少说也得两个月,今年的元辰,一家人怕是团聚无望了。
可再想想那些受灾的,别说过节,就是当下连命都还悬着,这一点小小的遗憾便立即随寒风消散成烟。
她收了伤怀,转身看向几位兄长,朝扶潇道:“潇哥哥,我们也走罢。”
扶潇抬起手中洞箫,往她头上轻敲了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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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扶炫所言,扶家在这场雪有征兆成灾之时,便从南部几州购置了不少粮食和衣物,虽是在途中耽误了不少时日,但好歹在扶以言他们出发当日,第一批货物被运了过来。
于是,建康城城南门外,扶家率先搭起了一个施粥的粥棚。
扶萱便跟着毋需上值的扶潇和扶谦,一并去施粥救灾。
却不知,在粥棚处,竟又遇了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