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鹤园那头的门房蹊跷无比,数次询问,只道主子不在,别的一个字也不多吐露。派去的小厮去周遭打听,周遭人说的话更是骇人听闻,说往前出入此处的乃是一位女郎,非是什么郎君啊。
这四儿媳中秋回娘家探亲时,王家那处也是在津津乐道说,鹤园那边貌似有个女郎居住,这两信息一汇总,谢夫人当即气地面色发白。
可不就是代表着,她的六儿子在鹤园养了外室么?
作为规矩无双的世家,嫡妻尚未进门,一家家主便养了外室,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谢家的颜面何在?
且谢湛三番四次因扶家女忤逆不孝,谢夫人一颗心悬悬浮浮,总充斥一种不敢想的预感。
而这预感,今日又应了验——那外室果真是扶家女。
沉默好半晌,谢夫人才勉强压住心底的骇浪,问王氏:“那位此刻可还在鹤园?”
王氏道:“儿媳回来时,还在的。”
谢夫人腾一下站起身,吩咐王氏道:“你随我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要如何伤风败俗。”
王氏心里直悔,不过是随口给婆母说了下娘家的闲谈,怎就参与到这一场一看就不容易收场的大事中来了?若是四郎那处听闻此事,她可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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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秋风,萧萧梧桐,秋海棠丛丛浓浓。
再临鹤园,扶萱心中不可谓不是百感交集,她一边悠闲在庭院中散步,一边等着张瑶前来。
内心的千愁万绪尚未消化完,门房便有人上前传话,说是谢夫人在府外,想进门与她谈话。
算起来自打进这建康城,她也不过是去年六月,在刘府芙蕖宴上见过谢夫人一次罢了,当面谈话倒还真没有过,既然对方亲自登门有话讲,她也不妨听上一听,遂就让门房将人请到莲花池畔的水榭。
谢夫人断没料到,进自个儿子的别院还会被门房拦下。
当她的贴身嬷嬷上前表明身份时,门房竟是让他们原地稍后,他们进去请示主子再来回话。她本想强硬进入,可还没登上门檐,便冲出来一队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对他们持刀相向。
谢夫人身体僵硬,忍了又忍,才在得到鹤园内跑来的奴仆的准话后,由侍卫带着进了门。
初秋的天气只有些许凉意,微风轻轻摇曳着藤蔓与花枝,带起一阵簌簌的轻响,和一阵阵沁人的花香。
走过曲折水廊,谢夫人与王氏到达时,扶萱在水榭边躬身喂鱼。
见二人出现,扶萱将鱼食递给陌云,上前走了几步,以作迎接。
王氏看了一眼怒气未消的婆母,又看了眼扶萱。饶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扶家女当真是姿容出尘。
素衣托乌发,轻盈杨柳腰,绰约多逸态,俏丽若三月枝桃。
“谢夫人,四少夫人。”扶萱上前,以主人之态,从容不迫地朝二人招呼道。
谢夫人将人从头至尾打量了几个来回,随扶萱伸手邀请,落座在石桌旁,开门见山问:“扶女郎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