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本是装出个病地奄奄一息的模样,不想,装着装着,头昏目眩、喉间干燥的毛病还真就出现了。
此刻,她是委实有气无力地颓躺在床上,连最爱的话本子也懒得再翻一页。
玲珑正给她按摩着头缓解,便听外头的人进来通传,说是李夫人前来看望,扶萱掀开眼皮,与玲珑对视一眼,吩咐将人请进来。
扶萱在玲珑伺候下穿戴整齐,缓缓行去外间,在坐榻上落座。
刚坐下,便见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夫人贵女郎前来,门外还有一列奴仆,正将几个大箱子落在地上。看箱子的尺寸、奴仆弯腰落物时缓慢又吃力的样子,里头装着的物件应是不轻。
李夫人与李三女郎进了屋里,抬眸便见着了上首起身迎接他们的女郎,顿时有些移不开眼睛。
扶萱云鬓嵯峨,眉目轻垂,面色因染病而苍白羸弱,有一种柔弱的凄美;一缕光束从门外照进屋内,正打在其身侧,柔和的光辉洒在其身上,又显出柔美来。
瞧起来是个温温柔柔、好拿捏的样子。
李夫人乃世家出身,眼光自然毒辣,见该女郎一身衣裙乃是云锦制成,不由颤了下眸光。
这云锦一匹难求,极少有人能拿来做这么上下一身齐整的衣裳,做个裙裾、褙子已是极为难得。
见扶萱如此身价不菲的一身穿戴,李夫人心下自然就愈加肯定,面前这位应是极受那顶级世家的年轻家主疼爱。
被来人有些失礼地上下打量,扶萱嘴角噙笑,心中叹了声谢湛料事如神。
当初做这身衣裳给她,她说太过于华丽,他就坦言有用武之地。如今她甫一穿这么一身见客,便当真引地对方目露惊艳之色,达到了要朝人展示谢家对她出手阔绰、普通赠礼她压根瞧不上的目的。
扶萱又暗自冷嗤了声谢湛多此一举。
她哪有瞧不上的?
自打扶家没落过那么一回,前年还赈了次雪灾,真实看见过贫富悬殊、生死大事,现在她对钱财可不像往前那般没有数了。普通人家一年收成几多、粮价几何、布匹值钱多少等等,她可是不时在关注的。
若是这些世家私赠礼物给她,只要不涉及到谢湛公事上贿赂,她倒是愿意收下。别的人不说,远麓学院的那些学子个个家境清寒,她收下的礼便能置换成别的,用于给那些学习优秀的人奖励,以鼓励他们好学不倦。
思此,扶萱便因谢湛挡了她的财路拧了拧眉。
这般不悦的模样入眼,李夫人骤然回神,连忙称呼了声“扶县主”,应扶萱的邀请手势,在椅子上落座。
李夫人堆着笑与扶萱寒暄,语气亲切道:“这位是我家三女,李姿,久仰女郎大名,便想结识一二。她刚及笄一年,若县主不嫌弃,在府里这段时间,她可常来给县主做个伴,解解闷。”
院中西厢房里,石清将扶萱此处的状况汇报了一番。
谢湛从徐州地图上抬眼,诧异道:“她收了?”
“是的,公子。奴看见夫人的贴身婢女出来,吩咐了人,将那李家人带来的几箱子东西抬到了隔壁房中,瞧起来是要收下的模样。”石清如实回答,又补充:“夫人让你抓紧时间过去一趟。”
谢湛轻笑了声,“那李夫人当真带了个女郎前来?”
石清点头,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自家公子这个话,意思是,他早料到了?
谢湛拿上折扇,扶案起身,往外走,闲庭信步般的步伐透露着运筹帷幄。
“走,配合演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