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潇熟门熟路地上了畅乐楼二楼,慵懒地斜身靠在雕栏上,抬眼去寻下方他家的小女郎及好友二人。
下方,立于中央的是一个半圆形戏台,紧临戏台四周,围了五排桌椅,几乎每个椅子上皆坐了人。再后,便是没得到座位,只得站着听的客人。
灯火璀璨下,扶潇寻了又寻,始终没寻到那二人身影,不免就蹙起了眉。
这种热闹,他家小女郎最是不会错过的,且瞧她方才的兴奋劲儿,又被人奉为座上宾,断然不会有不来的道理。
如此一想,再见到视野最佳的那个雅座处两个椅子空着,扶潇心间不由“咯噔”了一声。
他匆匆下楼,抓住一个伶人问清管事的位置,便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当日火灾救人时扶潇出了不少力,花楼的老妈妈和戏楼的管事都识得他。
甫见他出现,管事便笑着高声招呼道:“扶二爷,您赏光来了!哎,可惜今儿个我们开业客人太多,这会子是没雅座——”
“不用。”扶潇打断道,焦急地问:“听说你请了那日同我救人的谢家郎君,他在何处?”
彼时扶萱一身男装被谢湛带走,乐安巷这里的人皆是以为扶萱是谢七郎,事后听闻这般误会,扶潇也懒得解释,毕竟女郎出入戏楼,在这建康城的世家眼中算有失体统,而他家女郎还是要当谢家主母的人。
管事皱了皱眉,“没来呢!先前还说要留两个座给他,您瞧我还特意给留了的,但这戏都开始大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人来,想必是有事给耽误……哎,扶二爷这就走了?扶二爷,您慢点去。”
扶潇离了戏楼,直奔南城门。
见他冒雨御马急急奔来,南城门今日巡防的陈恬惊讶不已,不解问:“你不是刚回城,怎这个时候还要出去?”
扶潇不答反问:“你方才可见过张家女郎的马车进城?”
敏锐使然,陈恬面色骤凛,肃声道:“没有。出了何事?”
扶潇三言两语说完事情之后,着急道:“你派几个人给我,同去找人。”
“我随你去!”陈恬拉着扶潇道。
扶潇扫视他一声戎装,摇了摇头,“你这样太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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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前,酉时正,细雨仍旧缠绵在空中,暮色沉沉。
张瑶的马车在雨中晃晃荡荡。
车厢里,在张瑶的好奇发问下,扶萱便掰着手指,细数了一番谢湛下聘时给她的产业,又在张瑶的提醒下,刻意在心中记了些十月婚礼时自个需得备着的物件。
二人说着说着,行了许久后,外头的车夫终于拉了缰绳。
“到了,走罢。”
扶萱率先掀开车帷,却见外头等待的,不是乐安巷戏楼管事,而是乌泱泱一队持刀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