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阅转头看他,冷不丁看到谢湛仪态风流,眼尾餍足的春色犹存,不觉怔住片刻。
谢湛穿地随意,中衣外的外袍虚虚披着,胸脯上的箭伤和脖颈上的痕迹若隐若现,混迹花丛经验丰富的周阅一看就知方才好友被人如何对待。
周阅“啧”一声,好奇道:“是她?”
谢湛摸了下自己身前的印子,给了周阅一个“还能是谁”的表情。
看着一向清冷的好友目中含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周阅了然地又“啧”了声,这才与谢湛对坐,看他煮茶。
谢湛此人本性虽清冷,开口话语也毒,但真见到他一副遇万事皆能从容淡定的模样,便会觉得自己的难题于他而言或许不过小事一桩。更何况,客观上,他还当真有这个本事。
周阅本是慌乱的心跳,渐渐平缓了下来,他感叹道:“替你高兴。能遇见你真心喜爱的,当真不易。”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周阅对谢湛的挑剔深有感触。性子太软太温和的女郎,于骨子里大胆的谢长珩而言,并无多少挑战,即使他看得上几眼,也不会喜欢地长久。娴雅大方的那款么,当他的妻子替他打理家宅最佳,处出有红颜知己的心心相通的味道,那也不能够。
他就喜欢桀骜不驯的,但又不能桀骜到眼里没他,总之是一种并不好把握的度,恰好能制得住他,又能被他制住的。
谢湛笑回:“天意。”
他朝周阅递了杯茶,开门见山问:“寻我何事?可是你周家有人不开眼,这回跟着王家的,在城里闹事了?”
周阅一怔。
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好友心如明镜到此地步,周阅失语地笑笑,“被你猜中了。”
周阅三言两语将自家兄长被人怂恿着做的糊涂事讲了一番,期待地看向谢湛,“长珩,你可有法子?他不过一时冲动罢了,当真并非是要反圣人。”
谢湛神色微顿,掀眸看向对面外人看来潇洒风流,实则不过是为了兄弟和睦放弃争权的青年郎君,他正色道:“周青毓,这可是你的机会。”
周阅眼中眸光微晃,却摇头道:“算了。”
周母早逝,只留下周大郎与他两位嫡子,周父并未续娶,周家下一任家主无疑只得从这兄弟二人之间择取。周大郎耳根子软容易受人影响,对周阅这个兄弟的爱护却是实打实的。
谢湛漫不经心地:“救他不难,可你想清楚了,救了他,你周家往后的路如何走?王家此次不会有事,你兄长也不会有所改变,他若还要接管家族,这以后……既然不愿你家族势弱,你为何要躲起来?”
夜雨潇潇,庭院里翠竹摇曳,一阵凉风从窗牖吹来,院中的花香飘进。
室内空气静谧。
谢湛看见好友眼中的挣扎,提点了一句话:“科举制度,圣人急需有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