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梦亦真亦假,唯有感受异常逼真。仿佛她是真的经历过一遭那些恶事一般,每每从梦里醒来,她都冷汗泠泠,感觉自己心如有大石压住,又如有钝刀割肉。
张瑶缓步前行,却不料,刚走过木桥,就遇到梦中与她有瓜葛的表弟。
看着朝他缓缓走来,恍若梦中神女、温柔似水的女郎,王子槿只觉得整个人瞬间都凝固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王子槿发傻地盯着自己,耳尖通红,净白的面颊也跟着泛出红晕,张瑶心中“咯噔”一声,梦中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撕碎感和无力感扑面而来,她脸色逐渐变白。
青兰见她突然停步,不解发问:“女郎,怎的了?是忘了东西么?”
张瑶定了定心神,摇头道无事,行到王子槿跟前时,礼貌地招呼道:“表弟来了,怎在这处?”
王子槿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朝张瑶施了一礼,诚实地回她:“方才本是跟着五表哥逛着园子,但听闻我有好友特意前来寻我,便就准备先行回去了。”
张瑶颔首,面带浅笑,“原是如此。”
王子槿忐忑问:“可能与表姐同行?”
“自然。”
虽是同行,二人一路上并未多交话。
闻着身旁人带来的淡淡清香,王子槿满心紧张激荡,总是忍不住侧过脸去瞥与他并肩而行的女郎。殊不知他的目光愈热情,张瑶心中那股子不安之感便愈甚,她装作未曾发现表弟的异样,手指攥紧了团扇扇柄,因心中之忐忑,并不主动开口。
或许是受信仰道法的母亲影响,张瑶虽然年幼,但也对道法存着敬畏之心,道家言“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便是说善恶有报,因果相依。
如若当真如梦中所示的那般,几年等待只换来那般让彼此皆痛苦万分的结局,那么最好的方式,应是从未曾开始过。
如此想着,张瑶心中便愈发坚定自己不能与这位表弟交往过密,目不斜视地缓步前行。
行至张府花厅时,那处已是宾客如云,几家贵夫人与张夫人在厅中开怀闲谈。
张瑶隔着蜿蜒的树篱,顺着言谈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就见对面厅外几步的一颗杏树边,少年郎君白衣翩翩,手中玉骨折扇撑住下颚,他仪姿挺拔,眉目深邃,玉容仙姿,但总体面容尚未生出太多男郎的特征。
王子槿率先开口唤人:“谢湛。”
谢湛被人呼唤,闻声抬头,看到了迎面而来俊雅温润、梨涡浅浅的王子槿,那满面飞红似女郎般的羞怯模样落入眼中,谢湛鼻中冷冷一哼。
张瑶和王子槿走了过去,刚行至谢湛身旁,就听得一声兴奋的:“表哥,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