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背着旅行包信步走向汽渡站的售票厅,买了两张最快出发的船票。然后一起走到候船厅等渡轮。候船厅里也有好些人,有的双手抱在胸前观望,有的低头点击手机,有的歪在椅背上瞌睡,当然也有人在谈笑,跟火车站的情形极为类似。但自在是他们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反倒觉得嘈杂又沉闷。我看了一下时间,离发船还有几十分钟,便拉着小乔一起走出大厅,来到了码头边。码头上停了好多船,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渔船货船游艇橡皮艇等各形各色的船只。不知什么原因,往来的船并不多,大概都在休假吧。
我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一点的位置,那里有几层预制的水泥板(不知做什么用的,估计是用来做压舱石吧)。我便拉着小乔一起坐下看海。
风梳着我们的头发,阵阵舒爽。以前没有见过大海,对海的印象基本来自于小说和影视剧。这回看到真的了,明白了海阔天空的实际含义。
眼前普蓝的海水拍打着码头岸滩,一漾一漾的,水花四溅,折射着阳光,幻出炫目的霓彩;当然也荡涤着空中岸滩的灰尘污垢垃圾。记得尼采曾经说过“大海容纳一切,而没有不净”。现在看来是值得怀疑的,因为有些垃圾是永远消化不了的,永远在海面漂浮,或者暂时在某个岛礁停留,等到暴雨涨潮时又在海面东游西荡。它就像人世间某些丑恶永不消逝。再朝远处望,蔚蓝的粼粼微波贴着水面从天际匍匐而来,遇到岛遇到船遇到岸就抬头挺身,彰显蕴藏着的巨大力量。海鸟在空中自由飞翔,雪白的翅膀闪着银光,仿佛云端贵族。到了天边,海面就反射着白光变成亮白的一片,与天空浑然一体,水天一色。
我默默地看着。小乔也默默地看着。也许是壮阔的海面,恢弘的海浪,高远的天空,不自觉地使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体量上的渺小,而在拥挤的人群中产生的渺小是精神以及力量的渺小,无论哪一种渺小都会使人情不自禁地对芸芸众生对大自然产生敬畏之心。
我侧头看小乔。她一脸沉静,连又黑又长的眼睫毛也静止不动了,只有鬓角的几缕没束拢的青丝随风轻扬。当一个美女在默然深思的时候,智慧往往滋养着仪态,使之更美,就像绣剑,寒光闪闪的剑锋远胜于精绣的流苏。
一条船快速驶过,激起了汹涌的波涛,波涛拍打着海岸,浪花顿时溅到了脚边。小乔自然地将脚向后挪了挪。而我没动,几滴海水落到了纱袜上,透过纱渗到皮肤上,冰凉冰凉的。但是,我的心始终处于亢奋状态,热热的。感觉心中的火苗被点燃了,想安静想平静也抑制不住了。
小乔恬静地凝视着远方。我注视着小乔,悄悄地去握她的手掌。她没有甩开。我的胆子稍微大了些,整个手掌将她的小拳头包住了。呵,一样的柔软爽滑,一样的富有弹性!
我轻柔地把她的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她的手白嫩得可以看到紫红的极细极细的毛细血管,真正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我心跳加剧,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将温热的双唇覆在了上面。纤毫轻触,护手霜散发着淡雅的幽香,我陶醉了。
突然,小乔手背一按,我的双唇登时紧贴着牙齿,然后她不断地揉搓。我的双唇被我的牙齿磨砺着,有那么一点疼。她边揉边龇着牙笑说:“叫你色,叫你色.....”
这算好色么?疼痛暗自忍受,冤屈难以诉说。
我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握紧她的手掌,头赶紧后仰,用手抚摸着有点疼的嘴巴。小乔得意地笑着。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黄药师,七分正,三分邪呢?”被戏弄的难堪,我自己知道。
“你自己心怀不轨,却恶人先告状。我哪邪呀?不说清楚,看我不揍你。”说着就要挥打过来,我立刻抓紧了与她相扣的手;她另一只手也挥过来要拍打我,我另一只手也迅速地将她手掌握住了。两人侧身相对,四目相视,在她晶莹黑亮的眸子里我看到自己凝神的呆模样。当然,她的俏模样也清晰在前。我傻愣愣地盯着,似乎要将每一丝纤毫都要摄进大脑深处。她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颔首敛眉。就这个颔首敛眉的细节,在我的脑中突然冒出徐志摩的诗句“最是那一温柔的低头,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让人回味无穷。
两人的手仍然抓握成一个矩形,僵持着。她见我死性不改,立刻像公牛叉架一般朝我推顶过来。我猝不及防也“心怀鬼胎”地倒在了水泥板上。她重心不稳,随即前倾趴在了我的胸膛,乌黑的秀发像撒开的渔网一样遮盖了她的头,还有我的胸腹。
我赶忙伸出右手去拢拨她的头发。绝美的一张脸从黑丝缎中露出来了。她稍稍翘起头,有点娇娇嘤嘤地说:“你是故意的。真坏!”边说边用拳头捶打。我的胸腔咚咚作响,犹如擂鼓。
美女是不大讲道理的,有恃无恐。
我翘起头抿着嘴笑,一言不发。也许是心理作用,一个漂亮女子简直就是一件精致的活体艺术品,无论什么动作什么表情,怎么看都赏心悦目,真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