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怀安是何人,不收嗟来之马,摆摆手,脸色微微难看了些,“多谢南老好意,但李某还是喜欢步行,年轻人,区区千里,便做回苦行僧,修行罢了。”
老掌柜是司南古国的人,数十年前的一夜,司南古国被黄沙覆盖,变成一片茫茫戈壁,数万司南国人只逃出百人,老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但由于九州正逢战乱,百余人,最终只有几人活下来。
作为晕马的借口,其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老掌柜还是信了,在他眼里,样貌不凡的李怀安气度也不凡,背木匣而来,活脱脱便是个修行者,还有可能是个苦修。
“也是,也是。”老掌柜负着手,笑着离开。
醒的早,乏了。
“公子,在过一会,估摸着雨便要停了。”
他望着逐渐细小的雨滴,玉珠成了银针,远远的天边也逐渐吐出一抹白色,渐渐的明亮了起来。
李怀安也望了过去,伸出手感受着冰冷的水滴,从屋檐上边角上,是动作缓慢的雨水一丝丝凝聚,悬挂着,直到一阵风吹过,才不依不舍的脱落。
地球是圆的,九州也是圆的。
站在客栈二楼向远处望去,分不清那抹白色是从山的那头而来,还是从那头的山而来。
“雨停了。”
雨停了。
老掌柜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木梯的拐角,只留下一句:“雨后山路不好走,公子且行且慢行。”
老人家的忠告,没什么道理,却有不小的道理。
便是抱拳拱手,长衫被一阵风卷起,李怀安说道:“南老,后会有期。”
没有得来回应,他侧过头向下望去,这处停留了两日的客栈,竟是有让人留恋的温暖,人不多,却是欢乐,似乎不必再操心别的事。
往下,是马厩,一道倩影蹲着,周围落下的雨滴似是变成幕布,多了些朦胧。
叶洛禾不知道是哪里人,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这个少女是如何独自一个人到这儿来的。
但她与李怀安不同,前者有明确的目标,她要去长安看看。后者没有,说是送木匣,但那是为了自己吗,怕是为了五千两。
回过头,披上一件淡青色袍子,背上沉沉的匣子,轻轻的关上睡了两日的屋子,下了楼。
老掌柜不知去了何处,不见其踪,没有道别,只不过是两日的交情,说深算不上,说浅却也不是,或许这样的离开,是最好的。
“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高歌谁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所谓雨后明阳清风,倒不如那儿的一道七彩,红橙黄绿蓝靛紫,不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