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连着几日的车途也是让几人熟络起来,但小萝莉还是对吕云路等人有些生疏,想来是因为在紫衫峰上常年孤单一人所造成的后遗症,常依偎在李怀安身侧,不愿与其他人对视,即便那吕云路的贴身丫鬟带着其去隐蔽地方洗漱,也还是会拉着李怀安在不远处呆着。
她不想让李怀安离得太远,会心慌。
诚然,李怀安也愿意跟小萝莉一起洗,但奈何那丫鬟不愿意,说什么有伤风化。
也是,一行几人,就他们一堆夫妻,若是做些什么,难免过意不去,至于夫妻之间的事,有的是时间做。
跨国南唐与北晋的交界,因为吕云路的名声,两国的兵士都是露着羡慕的目光送几人离开,并未做任何阻拦,当然,不只是经过两国交界,沿途的数个关卡吕云路也是要么刷脸,要么摆出书论头筹的墨色腰牌,快速经过。
对于李怀安而言,乘坐上吕云路的车架算是意外之喜,本想着的是跟着某位参加书论的世家躲避开精龚门的目光,谁知直接来了个“金钟罩”,书论头筹,谁敢查车架,天下文人的偶像,别到时候一人一笔,把拦路的全家都给抹黑了。
自古文人不好惹啊。
北州北晋,居北而寒,饶是暖春,也有丝丝寒风彻骨,让人不由裹紧衣衫。
沿途操劳,赶了几日的路程,即便是汗血宝马都扛不住。
几位侍卫都是军伍中人,固然对马匹了解颇深,一踏入北晋境内,周围没有危险,便寻了出溪边稍作歇息。
小萝莉被吕云路的丫鬟带去一旁,女人之间熟悉起来,总是出奇的快速,一言一句过后,便熟络起来,虽还有些生疏,但清晰可见的,二人没了一开始的那般隔阂。常常是身边无人时,二人便会谈论,若是李怀安靠近些,会发现二女的谈论话题,要么是吕云路,要么便是他,而基本以他居多,基本是以他为主,甚至还会有一些只存在女子之间的私密话题。
小萝莉一开始会面红耳赤的避开,但后来,竟是开始融入其中。
侍卫分散开来,或是喂马,或是护卫。二人熟练的跑出了一边,洗漱的同时,再一次开始嬉笑的议论起来。
而李怀安与吕云路二人,便默契的漫步来到溪边,望着墨绿色的溪水,嗅着周围清新的空气,二人同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吕云路负手而立,挺拔修长的身子在天光下不染纤尘,文墨书香气息似乎与周围恬静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的眸子出奇的清明,凝望着前方时不时跃起的山间鲤鱼,忽得出口打破宁静:“李兄,如今已经入了北晋国境内,今后,有什么打算?”
几日的相处,他虽然不知道李怀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无害,而他前几日愿意让后者搭顺风车,自然也有别的原因,不然山间突然出现一对来历不明的夫妇,换做谁都得考虑。
如今的九州,不安宁。
李怀安顿了许久,靠在一旁枯树的他朝着平静的溪水面抛出一枚石子,石子在水面上连着点动数下,才无奈的沉入水中,本要跃出水面的鱼儿也被惊得游荡开。
他转过头看向吕云路,说道:“吕兄有何打算?”
吕云路没有立刻回答李怀安的话,反而话锋一转,问道:“李兄,你可知当时我为何允许你上车?”
自然是不知道,李怀安摇摇头,不知为何,此刻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有些陌生,虽然本就陌生。
并没有展露出过多的表情,吕魁首缓缓侧过头,看着李怀安那张让人嫉妒的脸,道:“早些年云路刚到开封的时候,遇见了一人,他来自北晋五大世家,但很奇怪,那人与其他吕某所见过的世家子弟完全不同,不修边幅,对其他人毫无半点恶意,出手大方,那对眸子中,是比这湖面还要平静的澄明。”
他的眸子出现了些许波动:“当时吕某遇见他,却莫名觉得亲切……”
“便是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李怀安打断道。
本是一句玩笑,没曾想吕云路却是点点头,说道:“差不多。”
他再次看向李怀安,指着面前因为那一块石子而波澜荡漾的湖面,接着说道:“这次在灵山,云路也遇见了他,还是那般的少年,只是我能看得出,他的眼中,不再是那般的澄明,而是多了几分如此的波澜。”
李怀安的眸子跳动,他知道面前少年说的是谁,固然此刻保持了沉默。
吕云路也知道李怀安与他口中那人的关系,他的心很痛,但却是因为一个少年被这俗世污染了的心痛。
“此次离开灵山的时候,他请我帮忙,这是他第一次请我帮忙。”吕云路笑了笑,有些欣慰,“能帮上他的忙,倒也不错。”
“李兄,今后有何打算?”他再次问道。
但这次,李怀安依旧保持沉默,只是将目光望向开封,眸子中充满了坚定与斗志。
感受到身侧气息的变化,吕云路却是一笑,看了眼收拾的差不多的侍卫们,便往回走去,李怀安也是拍了拍裤脚,往回走去。
身侧依旧无人,吕云路沉声说道:“吕某不管你想干什么,即便他让人帮忙,那便会帮忙,只是吕某希望,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你一人所为。”
他侧过头,凝视着李怀安,继续说道:“莫要牵扯上旁人,可以吗,李怀安。”
李怀安看着吕云路,许久,一言不发,最终因为周小葵二人的出现,笑了笑,摆出一个“请”的姿势,面带微笑。
……马车,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