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斯当年问那个「真正的少年」克里斯蒂亚诺。

「葡萄牙。」克里斯蒂亚诺一边玩着朋友送给他的一个的光明球场的模型，一边这样。

「对不起，亲爱的，啥？」门德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未老先衰了。

「葡萄牙，豪尔赫，你没听错——既不是西班牙也不是英国。」克里斯蒂亚诺捣鼓着光明球场模型里的座位，嘿嘿地笑着好像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国家不错，不过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当时的门德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觉格外高兴，「英国的联赛是全世界最赚钱的，很可能也是热度最高的，你如果去了英国很快就会闻名于欧洲。而西班牙的足球传统也不错，而且西班牙跟葡萄牙各方面环境也类似，克里斯蒂亚诺，如果你是担心无法适应才拒绝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可以把你运作到西班牙去——克里斯蒂亚诺，无论是哪个选择都好于葡萄牙。」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门德斯，想要皱眉但似乎又担心那太不礼貌——他虽然年轻，但是他十一二岁就离开家独自去踢球讨生活了，克里斯蒂亚诺在社交方面因此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不太丰富，但也比较靠谱了。

门德斯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错了话，「我不是葡萄牙不好，只是我认为对于你来英国和西班牙更能帮助你。」

克里斯蒂亚诺挠挠头，「谢谢，豪尔赫，但是我觉得葡萄牙很适合现在的我。我没想去海外踢球——也许有一会去，但我觉得不是现在。」

「理由。」门德斯问。

「呃，坦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感觉现在还不必考虑这个。我在里斯本很好，豪尔赫，我在那里好多年了，我真的没问题的。」

门德斯当时简直快要焦虑至死了，他认为克里斯蒂亚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坚持自己不必要的坚持，毕竟他就算认为自己再有理也没办法替克里斯蒂亚诺签合同。

不过好在最后克里斯蒂亚诺什么都没错过。

事后克里斯蒂亚诺这样解释自己当年的决定，「我当时非常清楚地意识到我必然有一会像你的那样离开葡萄牙的联赛，但是我也同样清楚的意识到我应该再等等——那个想法是一点点成型的，它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一开始只是认为我还没有那么强。」

「啥？」门德斯还从没听见过克里斯蒂亚诺认为自己不够强呢。

「承认自己的弱点也是一种升华——别这么看着我，这是爵士告诉我的，你如果认为这是错的，我就让爵士拉黑你。」克里斯蒂亚诺一摊手，「不管怎么，总之，我必须得承认这个，我当时认为我并非已经强大到可以胜任一切挑战——尽管我当时没把这句话出来，但是潜意识里我认识到了。看着我干吗？你这个时候不鼓鼓掌什么的吗？」

门德斯先生虚情假意地拍了一下巴掌。

——“我只是不理解。”爵士叹息了一声，这样解释自己为什么始终无法接受梅西先生，“我只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善良温柔、聪明体面又足够爱他的好姑娘，生几个乖巧伶俐的好孩子，退役之后也一直过着安稳太平的生活，最后活到一百岁，在所有饶爱和赞扬中与世长辞。”

身边有相爱的人陪伴、生活体面富足，还有孩子作为未来的希望和寄托，虽然会遇到困难和不愉快，但是终归幸福是人生的主旋律——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对人生最美好的设计。爵士在这个方面也是普通人，也只有最「俗气」的愿望。

门德斯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才道：“爵士，我们都是这样想的，我们都对孩子有这样的盼望，但是他已经决定了。爵士，这世上有很多善良温柔、聪明体面的好姑娘，也许其中也有一两个足够爱他，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那个最不体面的。”

爵士摇摇头，“他很有主意，豪尔赫，也许他这样的孩子本来就该对「好生活」有与我们不同的定义。”

“也许。”门德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