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田贵妇心思还真是灵巧……献贼复起,我那大侄儿还真是有雅兴!”
“要不将这美人胚子,送给朝中肱骨清流?”
朱常浩听到“肱骨”二字,一阵无名火蹿上心头,大骂道:“他们也配称肱骨?清流腐儒这些人,夸夸其谈,只会耍嘴皮子功夫,自诩什么国之栋梁,什么众正盈朝,全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你与其讲仁义,他偏与你说律令,你与其讲律令,他偏给你说祖宗之法!
一帮人高傲任性,自以为是,实际上大事、小事哪一件干的了?
附庸风雅,作诗填词,唱戏看曲,倒是最为擅长,一帮无能之辈,可恨从来不承认自己无能,仗着站在道德的牌坊上耀武扬威,硬着头皮不怕死,博取名声为一生荣光,这就是韩非所说的‘儒以法乱禁’是也!”
袁公公知道朱常浩的性子,一直没有插话,耐心等着朱常浩骂完。
“哼哼,别看其口中喊着忠君爱国,实则为着家族利益抱团取暖,巧言词色,欺上瞒下。一帮贱骨头,昔日大秦覆灭之后,儒家着述里大骂秦始皇,什么焚书坑儒、什么血脉不正、什么孟姜女哭长城……此类种种,是儒家君子所为?
唉,孤这大侄子,前些年不就听信了什么‘五年平辽’的鬼话吗?”
朱常浩意犹未尽道:“‘五年平辽’这种大话,说的人很多,朝中还有说“两年平辽”、
“三年平辽”的,袁猴子那厮早些年就对熹宗说过好几次,可熹宗看后只是一笑,便置之不理了,可偏偏崇祯这大侄儿……唉,有亡国之兆啊!”
说到这儿,朱常浩竟兀自流起泪来。
这一下倒是把袁公公给弄慌神了,他急急道:“我大明三百年江山,仁德被于草木,以今日形势而言,内有皇爷英明神武,外有杨阁老远筹帷幄……断无亡国之理!”
“罢了,罢了!我朱家人破荆斩棘打天下,一帮衣冠禽兽坐天下,历代皆然,如此而已,这就叫气数!”
朱常浩住了哭泣,听了袁公公的话只是冷笑摇头,半晌才恢复了神气,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将这美人胚子,送给谁?”
“比如钱牧斋或者杨肥翁?”
“他们可都是真清流?一次送两个?该不是双生子吧?莫要砸了我们自己的脚!”
袁公公贱兮兮道:“呃……管他是不是真清流,这帮文人才不忌讳这些,不就有那刘子业睡了姑侄的,甚至有些娶了母女的,反正人家文人管这个叫雅事……”
朱常浩嘲讽道:“有道是万恶滛为首,能将如此滛事说成文雅,也真是不够要脸的了!”
“自古如此!”
“恐怕这世道千世万世,也是如此!”
“前段时间那孙茂才有个四川的相好,叫殷牛花,三教九流倒是吃的很开,说是在蜀中那边养了些瘦马,估摸着也快送来了,到时候一起送京吧。”
“府中之事,你和黄管事商量着看吧……但是你也别事事都把孤当傻子,之前你以王府王庄的名义,和那些商帮商会做的那些腌臜买卖,莫要以为孤都不知道!”
袁公公身子颤了颤点头退下。
朱常浩心里烦闷,一时并没有进去聆听金光法师的佛法奥妙,而是木头般地伫立在冷风中。
自成祖靖难以后,就是以经济特权换取了藩王手里的军事特权,进行了温和削藩。
之后瓦剌留学生朱祁镇复辟以后,有鉴于土木堡自己被俘,群臣拥立藩王朱祁玉为帝,他对藩王更是严防死守,其严苛程度令人发指,即便唐宋也远远不及。
唐朝前有玄武门之变,后有争位失败的废太子李承乾,他的孙子李适之,在唐玄宗时照样当着宰相,吴王李恪长子李千里是禁军大将;
宋朝时,宋太宗赵光义的八世孙赵汝愚,宣麻拜相;宋孝宗的亲兄长赵伯圭,担任明州知州十年,还带过兵。
瑞王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哀叹:“许多宗族远支,早都过得如同乞儿,近亲宗族藩王出王府几里就是“蓄意谋反”,如此当猪圈养,最后的结果呢?相继公然造反的就有汉王、安化王、宁王……说到底,堵不如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