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议论青霉素的神奇时,早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佑,甚至模仿着李佑的动作也将手摸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他叫宋坚,与宋曼姐弟同属于宋家坝的人,因为他已经二十二岁了,掳上山就成为了矿徒。
矿徒的生活自然是暗无天日的,期间他想过逃,可是不少人干巴巴的尸体一直挂在树梢上,又吓得他不敢,时间一久,在山匪的折磨和高强度的苦役,终是让他成了一坨行尸走肉。
可李佑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彻底翻天覆地。
起初对于李相公所说的,有手艺、武艺的人优先选拔入“山匪”队伍,他还是比较失望的,可是后来所有的人都是被选拔入了行伍,这一下就让他觉得激动了,紧接着又给发了武器和甲胄,并且李相公明确说了,拿着刀枪不是让他们真的当匪。
而且每日管队以及副官都是三令五申,戒告大家军纪,那时候,他就敢肯定李小相公没有骗他们。
要知道他全家都是死在了帽儿坝马贼的手中,尤其是他娘,被帽儿坝的“乌鸦”哥,当着他面扒光了衣服凌辱,可是生性怯懦的他,却只会闭着眼睛,不停磕头求“爷爷们”饶了他们一家……
宋坚做梦都是想习武报仇,又怎么会当匪?
他做梦都想将帽儿坝马贼碎尸万段,所以他一直记着,那个马贼的模样,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宋坚每日的训练极为认真刻苦,管队王李钦相,依着他比较瘦高的体型,将他分成了长枪兵,一开始练习的只是个硬木棍子,就是比较长,后来铁匠那边陆续做出了枪头。
宋坚原本以为管队会教导一些神乎其技的枪术,起码也会教一些路边杂耍的腰劲、抖枪等花活。
可是每天体能训练结束,教导他们这十八人的长枪队,总是只有一招,就是对着草人“一拨一刺”,反复练,讲究得“快、准、狠”。
根本没有任何的花活,按着管队的话就是“君子之剑光明磊落,小人之剑凄凄惶惶!爷爷带你们练的是结阵枪,少给爷爷说什么拦、拿、缠、圈、连环、行着、破法……爷爷的枪法只有一个就是捅,往前捅,不要给老子左右瞎划拉,往死里捅……哪个憋孙敢给爷爷左右划拉,影响了旁边人的枪,爷爷就掰了你的两个手腕子,让你狗入的吃饭趴在地上舔着吃……
他娘的就是敌人骑着老虎冲进来了,你也得给老子顶起,不准晃枪,那样害了你的袍泽的枪。你只要不动,死了自然有人给你报仇,还能风光大葬,当上一回烈士,没有子嗣,相公会给你找孤儿继承你的香火,如果有子嗣家人,那么你死了,相公也会帮你抚养尽孝!
但是你他娘的一动,枪阵就歪了,这么多的长枪就成了马拒,那时候他娘的一个都活不了……到时候吴镇抚肯定一刀砍了你,而且李相公还会将你娘、你婆姨、孩子赶出山寨……啧啧,外面是个啥世道,你不会不知道吗?这就等于你一个人,害死你全家!”
一开始多数人都是极为担忧,要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这怎么可能做的到?
后来在土官铺一战中,他们的长枪队果然就丢了人,就是因为前排有人害怕,故意脚下偷偷慢了步伐,导致枪队前后相撞,手上的枪头互相磕碰,变得摇摇晃晃,软的像驴吊,草条狗都难,扎个屁的人!
要不是李相公带着马队凿穿了敌阵,他们多半是要被枪杆子相互绊倒,轻轻松松去见阎王爷,
这让吴镇抚发现,气得当场就将前面那两个故意往后溜的新兵,给砍了脑袋,血淋漓的场面,吓得众人都是胆战心惊,相比于敌人,他们更是害怕自己的队友啊。
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从头到尾他的脑壳都是懵的,莫要说发挥出平常练习的十分之二、三,就是十分之一都没有发挥出来。
最后赢了,他们整个长枪队就杀一人,自己却死了三个,死了这三个,还都是被自己的督抚战队和自家伍长给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