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树云两人自然是不敢死,两人都有了小囡,他们死了,孩子怎么办?
只能是不要命地在田垄里往死里干,也还不上这阎王贷,最后只得把地卖给了雷门寺。
卖了地,日子还得过活啊。
于是,他们又高价租着寺里的田过日子,老太爷偏偏瞎了眼,崇祯十二年又是一年大旱,不要说庄稼,就是路边的白杨树都旱死了。
寺里的恶僧根本不管这些,完全如同恶匪,前些日子拿着僧棍,提着板刀,跑到村里讨债……
户户痛哭,家家死人!
王又烃便是最先被打死的那个,将她和小囡掳回了山寺,做了寺力的肉脔玩物。
原先还有个如玉少年郎冲了进来,看那样子,想要救人,可惜最后也是被逼退了。
她数次想死,但是舍不得她那小囡,有时候被好几个大和尚一起折腾地狠了,路都没法走,她一路爬会柴房,一边爬一边哭一边恨:
她的小囡为什么没有被饿死?被打死?被冻死?
那么她也不用受这世间的苦,孑然一身,早早去地狱享福去了。
这世间的苦,吃不完,嚼不动,咽不下,什么“苦尽甘来”,“苦一阵,熬一阵,甜一辈子”都是骗人的鬼话。
这么多年来,怎么不见这贼老天塌掉?!怎么不见这这狗朝廷灭亡?!
在她木然流泪中,堂屋里的和尚早都扑了上来,拉出来了一些恶心的玩具,让她们骑乘玩乐,更是做出些不堪的行径……
动听的丝竹声没有,真正的佛法梵音早就绝灭,有的是哭泣尖叫,和野兽一样的嘶吼。
樊树云被两个大和尚抬着上了木具,有人去拿架子烛火上蜡油……
这一切她都木然承受着,她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过今夜,熬完了这里,也不过只是中场休息,外面可是还有着三十多个小沙弥翘首以待呢。
“嗖……嗖……”
“砰……砰……”
突然一阵阵巨大的声响,砸破了这黑夜,外面顿时有沙弥惊呼惨叫……
“什么人?啊……不要……”
“流贼……有流贼……”
“流贼来了哇!”
“怎么了?什么事?”
姜狗儿吃了一惊,忙将怀里一个十一岁少女丢开,踉跄起身,可是屋内哪有人回应他?
方才那连串的铳声和弓弦声,谁还去问,第一反应都是惊慌失措,连忙都是在穿衣。
有一个麻利穿好的,立马去拿墙角的僧棍,开了门,却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躺了一地的尸体,殿前十步远,正是一道挺拔的身影,一箭便是开门的大和尚射中了咽喉,仰翻倒地。
樊树云被绑缚在着不得动弹,心里想着:是不是闯王、西大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