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带了几个管事到碧霄院来见她,说是铺子上的账有些对不上,开支过大了。
江氏虽嫁进来好几年了,但论起管家来,还是不如范氏老成……她怕自己处理不当,那些庄头管事会生出不满来,就特地带了他们来见范氏,问范氏的意见。
这个儿媳做事她最是了解不过,稳妥是稳妥,只是有时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今年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田庄上的收成却少了一大半,这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的。
范氏让江氏坐到一旁去,自己对着账本,问了庄头几个问题。
不过是今年租子收了几层,市面上粮食的价格,她铺子里又卖多少……
庄头却都答得吞吞吐吐的,看上去一点把握都没有,连两只手都是揪着衣袖的,明显是紧张了。
范氏看这庄头十分眼生,恐怕还是新来的,以为江氏年龄小好欺负,随便做了账就拿来糊弄她。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范氏一把将账本掷到塌几上,有些凌厉道:“我当家主事这么多年,可从没遇到这么低收成的时候,看来我得好好查查,到底是庄稼不好,还是庄子上的管事无能了。你们庄子上的管事婆子是谁?把她叫进来,我要好好问问她缘由。”
前几次他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却没想到这回大少奶奶竟会把账本送到大夫人那儿去。
在庄子上管过事的都知道,大夫人的手段可是数一数二的。
她刚到华家那会儿,庄子上的管事换了一批又一批,好些人因此都怕了她了。
如今好不容易换了个慈祥的主儿,以为能重操旧业,从中抽点油水来花花,却没想到,这也是个不好惹的。
管事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管事的嬷嬷前段时间病了,回老家休养去了……”
“管事嬷嬷不在,你们就开始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了?”每月这么多银子养着他们,难道是白养的?倒不如直接让庄子上的农妇来管来得实际,至少她们忠厚老实,还不敢有二心。
范氏最不喜欢这种中饱私囊,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直接对一旁的江氏说:“今年大半年都风调雨顺,没旱灾蝗虫,收成根本不可能比往年低,而且还低了这么多。定是这些庄头管事从中抽了不少油水,虚报了账目拿来糊弄你。你也不必去细查,看哪个庄子账目不对,期间又没回禀灾情缘由的,直接换掉它们的管事就是了。”
无论庄子底下的人究竟如何,他这个管事,首先就不称职了。
就算真的有别的隐情,也不该知情不报。
范氏这种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见效快,却容易让底下人产生不满……性子温和的江氏,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管事已经开口求饶了。
范氏却摆了摆手,与他们说:“大少奶奶仁慈,才让你们在庄子上待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念在你们辛苦帮我管了这么久庄子的份上,我便不一一跟你们算账了。往后你们好自为之吧。”让人带他们出去了。
还与江氏说:“你越是对他们宽容,他们就越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往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就是。”
江氏受教地点头:“儿媳多谢母亲指点。”
范氏又跟她说了几处账本上的错处,就让她先回去了。
童嬷嬷这时端了茶进来,低声跟她说:“少奶奶她还年少,您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奴婢瞧着都把少奶奶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