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霖失笑,槿姐儿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她写字,这会儿早就练得一手好字了,只是一直在父亲面前藏拙罢了。
槿姐儿先前还用草书给父亲抄过《韬晦术》,父亲还送过她啖面生的章草让她临摹……父亲素来关心槿姐儿,怎么会忘了。
槿姐儿俯身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写着字,运笔略显生涩,不过笔锋却很苍劲,一看就是装的。
父亲是断案的高手,槿姐儿这点小心思可瞒不住他,但他还是十分耐心地教她……这何尝不是一种宠溺。
“你来找父亲有什么事?”华钊将笔搁在笔架上,理了理衣襟,绕过书案,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华霖视线落在华槿身上,华槿感觉到二哥在看她,就抬起头来,“二哥有正事要和父亲谈?那我先出去好了……”搁下笔,到一旁净了个手,就打算转身出去了。
华霖却摇头:“是为了你的事。”感觉到她的脚步微微顿住,补充道:“你的亲事。”
华槿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说:“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
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娇小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中,让人猜不出一点情绪。
华霖微微怔住,华钊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有些欣慰道:“我以为你会反对……没想到你却劝槿姐儿应下这门婚事。你倒真是长大了……”
别人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华钊却能看得出来……虽然还不太肯定,但总归是有些苗头的。
他能这样劝槿姐儿,很是难得。
华霖沉默着没说话,华钊站起身,轻轻道:“回去吧,这事我会和你祖母好好商议的。”
他看着微微出神的儿子,叹了一声,往禧宁堂去了。
老太太正让杨嬷嬷清点库房,打算把大半的积蓄都留给槿姐儿当嫁妆,自打知道四小姐是姑小姐的女儿以后,老太太就开始为她谋划了。
一会儿请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进来,说要挑几个可心的送给姐儿,免得以后姐儿嫁人了,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一会儿又让针线房的丫鬟多给四小姐做几身新衣裳,怕天儿太热,姐儿没得换洗的……其实府里裁制新衣,都会先紧着沅芷院,四小姐根本就不可能会缺这些吃穿用度的东西。
老太太病了一场,显然有些患得患失了……
杨嬷嬷明知老太太这些做法有些多余,还是不忍心提醒她……能替四小姐做些事,总比什么也不能做强。
老太太这是愧疚,自己这么多年没能认出姐儿呢。
华钊走进正房,就看到老太太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皆是老太太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东西,杨嬷嬷手里拿着个账本,一件一件地跟婆子们对着。
每对完一件,老太太都会亲自过去看一眼,觉得好的,就让人搁到一旁放着,说要给槿姐儿当嫁妆……
华钊有一肚子的话想与老太太说,见到此番场景,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谁好谁不好,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得……
“母亲。”他跨步走了进去,丫鬟婆子都停下手中动作给他行礼,“我来和你说说槿姐儿的事。”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