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杋侧过身,头枕在手臂,就这么盯着华槿看。
她这个四妹,样貌一向都是出众的,与枚姐儿无病呻吟的柔弱不同,她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
以前觉得她被祖母和父亲惯得无法无天,太骄纵了。
可自从那次大病过后,倒是愈发的沉静了,祖母替她张罗亲事,她脸上也无喜无悲,平静得可怕。
也不知是对池大公子放心,还是对自己的未来不在乎了……
华槿盯着帐角挂着的香囊,轻声道:“我只是想到三姐明天要嫁进李家,就有些不习惯。”
华杋看她说的一本正经的,不由得失笑,“这有什么不习惯的,我走了,以后就再没人管着你了,不是很好吗?这些年你可没少受我的冷眼。”
华槿侧过身,与华杋对视着,她脸上倒是看不出半点新嫁娘该有的忐忑,“三姐以前责备我,都是为了我好。”
华杋微微地笑,平躺在华槿身侧,盯着幔帐良久,才低叹道:“以前总责备你蛮横娇纵,目中无人,如今看着倒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也难怪平国公家的长孙会看上你。我反正是看不到你出嫁了,你以后自己当心。平国公府可不比我们家,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行差踏错半步,都有可能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温声细语地叮嘱她,去到国公府要留神,搞得好像要出嫁的是华槿一样,华槿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趴在枕头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华杋,“三姐,好像要成亲的是你吧?你怎么反倒担心起我来了?我的婚期少说也还要半年……”
华杋难得地伸出手来戳她的额头,“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我是怕以你那优柔寡断的性子,真嫁到国公府去,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华槿咯咯地笑,“说的好像平国公府是龙潭虎穴一样。”笑过之后,她神色就慎重起来,“三姐倒是不必担心我……李家才真的是个是非之地。李首辅他位高权重,而且野心勃勃,你可要当心他。”
李辅矩位高权重是位高权重,可与她一个深闺女子,能有多大关联,他难道还能陷害自己的儿媳妇不成……
不过这样的高门大户,里边的人情世故还有的她学,华杋也不敢把话说太早了,只跟华槿说:“如今已经是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就算再不喜欢那样的是非之地,也没得选择了。李秋湛曾说过会对我好,我只希望他能信守承诺。我也不求什么夫妻恩爱,只求能相敬如宾、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那就足够了。”
经历了靳东棹的事后,她也看得淡了,既然不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能嫁个喜欢自己的,倒也是不错的……李秋湛虽不敢说对她情深意重,却也有几分感觉,她已经很满足了。
华槿微微叹了一声,华杋嫁给李秋湛,至少不会像嫁给靳东棹那样,独守空闺,还三天两头就被姚氏刁难,即便生了儿子,也不得靳东棹的喜欢,日子没什么盼头。
她想到华杋前世过得那样憋屈,就觉得她嫁入李家也没什么不好了,至少还有李秋湛护着。
至于李辅矩的野心……那不还有几年呢,说不定到时候他想法变了呢。
华槿想要华杋以后能顺顺遂遂的,如今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想着了。
第二日不到卯时,就有丫鬟婆子端了铜盆进来伺候华杋梳洗了,华槿趴在床上看着华杋穿上嫁衣,梳好妆,直到全福人进来了,她才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