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高声叫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发颤的腿稍微平静下来。
“枉陛下这么多年对你真心相待,如今你竟枉顾手足之情,率兵谋反,该遭天打雷劈!”
没人明白,为什么原本经脉受损的雁王会忽然功力大涨到这个程度。
难道当初那杯毒酒不仅没有了结他的性命,反而还修复了他受损的筋脉?
这太匪夷所思。
但眼下那位杀神也没给他们想明白的机会,一柄长剑立在身前。
“以下犯上,乱臣贼子?这句话你们或许应该给身后那位说,毕竟当初大齐真正的太子殿下,就是死在那位手里。”
他薄唇勾着浅淡的笑,轻裘缓带,从容不迫。
如果说不久前肃帝还能勉强维持住最后的镇定的话,那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他怒喝着让人包围了殿前御马的男人。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景夜渊,你这是在找死!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杀了这逆贼!”
他仓皇下令。
如果之前没有见过他一路杀来的惨状的话,这时应该还会有禁军想尝试将他制伏,可现在他身后的血河太过浓烈,甚至隐隐有股冲天的戾气。
没人敢上前。
肃帝指点江山二十余年,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挫败。
这时,马上的人又说话了。
他缓缓抬起手,让人看到他右手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
许多大臣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肃帝和其他老臣却是知道的。
这是先帝的信物。
历朝历代皇权更迭,皇子想要继承皇位,需要有先皇的御笔诏书,再授传国玉玺。
但到了先皇这一代,皇子们的夺嫡之战太过血腥残暴,先帝心力交瘁,就定下只有拿着他这枚内侧刻着暗龙纹的白玉扳指,号令得动当初陪着他南征北战的黑甲军的人,才能继承皇位。
没人知道他当时把扳指给了谁。
直到后来,先皇最青睐的吴王身死,他亲手写下传位昭书,将玉玺和皇位一起交到景文天手中。
天下方定。
如此,也没有人再纠结先帝当初说过的那些话。
后来景文天继位,这枚不知所踪的白玉扳指不知所踪。
他也不曾放在心上。
当初让雁王喝下毒酒,他已经察觉到对方藏着的心思,就多问了一嘴,但也没真觉得这东西会在这草包手中。
直到现在。
“这枚扳指乃父皇生前之物,本是赠与吴王,望他能够带领黑甲军平定叛乱,安定天下。
不想吴王受人陷害,含冤而死。
本王历经二十年辛苦查证,终于找到吴王屈死的证据,正好现在文武百官都在此地,那本王便将这些罪状一一陈列,也让诸位看看究竟是谁包藏祸心,谋权篡位!”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陈旧泛黄的信件。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但好像他们又隐隐能猜到那是什么。
周遭寂静。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个金銮殿。
肃帝脸色反复变化,最后终于尖声嘶吼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在颠倒黑白!快、快给朕杀了他,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