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己也没什么立场。
但残雪却转头看向被油纸伞隔开的雨幕,喃喃道:“这雨不大,在我看来,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小雨罢了。”
洛怜花以为她是在感慨边境的气候。
那里环境恶劣,在她最开始去军营里的那一年,他也亲身感受过,只是不曾让她知道。
之前他看折子戏,有唱到近卿情怯,最是兢兢时。
他那时不明白何为兢兢。
现在才明白,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初闻不知曲中意。
再听已是曲中人。
“边境的雨……很大吗?”洛怜花小心问。
“倒也不大。”残雪摇头,语气无比平静,“我见过最大的雨,要数当初我们连夜逃出京城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雨,大得她根本看不清前路。
当时她不曾想他们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更没想过最终的结局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洛怜花闻言,手中的纸伞微微收拢,白皙的手背上隐隐透出一层青筋。
残雪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的什么,然后充斥在两人中间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脚走进雨里,纤细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雨里。
她身后的心腹见状,也连忙找了把纸伞,匆匆跟上。
在经过洛怜花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对方躬身示意,以示礼貌。
洛怜花微微点头。
他知道这是紫微宫的人。
也知道在紫微宫里,绝大部分的人对他都抱有善意。
因为是他逼死了雁王,才让他们尊上有获救的机会,同时更让他们免去了做抉择的痛苦。
在他们眼中,他为所有人担下“恶人”这个角色,才让他们能继续站在“善”的高地上,正常生活。
雁王是残雪的救命恩人。
她对他的态度当然会不一样。
但其实每个人心中也都有自己的一杆秤,雁王与那位,究竟谁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用提醒,傻子都看得明白。
所以很多人把洛怜花的行为看成是一种牺牲。
正因为有了他的奋不顾身,才能让他们良心过意的去。
他们对他心存感激。
但对残雪的事,又无可奈何。
见人影走远,洛怜花轻轻摇了摇头,收好手里的纸伞,准备回去。
结果刚转身就看见钱子骞和李屠夫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保持着准备开溜但是又没来得及的动作。
“天色不早,两位若是有这个闲心,不如好好打理打理医棚里的病患,免得日日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
洛怜花对残雪有愧,但不代表他是个好欺负的主。
戏班游历天下这么多年,他作为老板,若是好欺负,那戏班就不用吃饭了。
钱子骞也陷在被人抓包的尴尬之中。
但好在他有城墙般厚的脸皮。
被人质问,他立即反驳,道:“洛公子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哪里在闲着了,你是知道啊,那位女将军是真的厉害,今天把李屠夫摔了一道,险些把人给摔坏,我这不是担心人出问题,才过来给他看伤的吗?”
“哦,月下看伤,两位倒是很有雅兴。”洛怜花冷笑。
钱子骞:……
“洛公子过奖。”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