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没有章法,又强行维持着镇定
这让他不自觉想起某人。
有段时间,那人从明镜司的地牢出来,住在后院厢房,偶尔也会找各种理由在他眼前晃悠,或者不小心编出了个蹩脚的理由,自己都觉得圆不过去,气息就会这么慌乱。
但好在她脸皮厚。
若实在敷衍不过去,她就直接承认自己的打算。
敢说敢做。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这里。
今天白天的时候,呼图带着人过来议事,他随口问了句那人的情况,得到的却是对方已经被送进皇城的答复。
匈奴的皇城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曾经亲口这么跟他说。
她还求他救她。
但他什么都没做。
唯有送她离开大齐境内的时候,他去过一次,得到的却是对方死生不复相见的警告。
他当时觉得理应如此。
但不知为何,心中又很烦躁。
“如果,有人做了让你伤心难过的事,你会如何?”安子明忽然问。
苏梨本来低着头在等待命运的判决,没想到对方沉默许久,说出的居然不是让人把她拖下去来个五十大板的话。
她反应过来。
这位“秉公执法,公私分明”的安大人,似乎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人生难题,所以才会有偏激的行为举止。
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她不知道来龙去脉,冒然分析,很有可能加速自己送死的节奏。
但如果不答,也不合适。
果然,在她思考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过身来。
魏紫色的官服在月光下镀上一层银辉,映出上面的暗色丝线,盲帕遮住了他的眼,却遮不住他精致的眉,笔挺的鼻,以及那浅淡的略显严肃的薄唇。
没有笑意,也没有发怒。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严肃的气息。
因为过于板正,他的长发一丝不苟盘踞在官帽中,没有任何装饰,却似一方上好美玉。
苏梨眨巴眼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道:“若是我,那……做了也就做了吧,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别人做过的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个都要去斤斤计较,她大概早就被郁闷死。
安子明闻言皱眉,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他又道:“若那些事因此害死你的至亲,甚至手足,你也觉得不重要吗?”
“呃,如果是这样,那还挺严重的,不过……也要看具体情况吧,如果因为私怨,此仇必定不共戴天,但如果有其他原因,或许情况也会有所不同。”
苏梨很谨慎的斟酌字句。
毕竟她也不傻,安子明这么问,那肯定是他害了别人的至亲手足,苏梨现在一条命都挂在明镜司手上,肯定不能说出什么让他情绪失控的话。
果然听见他道:“我并非有意害她。”
他也是从呼邪口中才得知那些情况。
只是那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是我的错。”
“那你道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