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他这些天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每天被心底的愧疚折磨得生不如死,结果对方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了?
他早就暴露了?!
这合理吗!
“这几天你脸上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瞎子都能看出你不对劲,还要别人说?”睿王反问。
“那你还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打草惊蛇做什么,我又不傻。”
如果这点事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那这些年在中书省真就是白干了,不如回家养老。
“你……”
曹开济的脸色跟吃了土一样。
船晃得更厉害。
雨水和河水派拍打在他脸上,无比狼狈。
相较于他,睿王在风暴裹挟下却显得更加笔挺,如苍松挺立。
那个自负傲慢的少年,终于在这一年又一年的磨砺之中,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能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姿态迎接每一个难题。
曹开济看着他半晌,最后叹气,道:“可是现在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上了这船,船底的窟窿是我让专门的人去弄的,不可能堵得回去,所以这艘船是注定要沉的。”
“沉就沉。”
“你为什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曹开济不能理解他的冷静。
准确的说,是不能理解他的淡定。
“我们马上就要死了,这条河道虽然距离码头不远,但深三丈有余,现在又是风暴天,就算水性绝好的人也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景澈,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女儿我别无选择,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的。”
“你有没有想过,人这辈子说过的话,下辈子不一定会记得,所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
睿王说着,从被水打湿的袖子里拿出一根红色的头绳。
当初他去城主府与他商谈,路上撞到那个小糯米团子,头上戴着的正好是这一对头绳。
后来蜀王景潜的人将孩子绑走,也是拿了其中一根,用来威胁曹开济。
现在另一根在睿王手上。
是什么意思,聪明人都该知道。
“囡囡在你手上?!”
“……你是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这么难听,是我救了你女儿。”
“她现在在哪里?”
“你有空问这个问题,不如等活着上了岸再说。”睿王懒得理他,语气也不大好。
但曹开济大喜若狂。
他时而哭,时而笑,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雨冲刷着他胡茬凌乱的脸,略显出老态。
他喜了一阵,又哭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大怒着冲过去,“景澈你个王八蛋!明明已经把人救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跟人拼命。
“我只是想弄清楚在这种时候,你会选什么,这么多年过来,你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敌人不仅仅只有蜀王,我不能要求你断情绝义,家人当然重要,陛下也不是一个以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的人,但至少在做决定的时候,应该也考虑一下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吗?”
如果在面对景潜威胁的时候,他能主动向他求助,他们如今也不会是这样。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来不及了。”
睿王说完,忽然一掌击中自己胸口。
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曹开济还没想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就听到小宫女急切的尖叫从河岸上传来,“殿下!”
曹开济:……
“景澈卧槽你*!都现在了还坑我,你王八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