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安很难过。
博安很伤心。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但端木若寒丢下这话之后,就策马离开,留他独自在风中凌乱,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
却池在队伍前面。
走到城门口,就看见博安欲哭无泪似的站在门口,那表情不能说是如丧考妣,只能说是悲痛欲绝。
而且,城门是开着的。
这就意味着景姝不用动用自己的权势跟守城军交涉了。
“却池大人。”
却池是景姝身边的护卫,官居三品,称得上一声大人。
而博安只是个可怜的跑腿。
“你在这里做什么。”却池环顾一周,确定没看到端木若寒的身影,才转头道,“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知道殿下过来,当然不能怠慢,于是派小的在这里等候,好帮殿下安排住处。”博安耷拉着脑袋,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却池觉得莫名,“我们已经提前跟驿站联系过,不需你们费心。”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殿下金尊玉贵,这燕州城的驿站如何能招待好殿下,还是我们安排的,更贴心一些。”
那可不就是贴心吗。
为了给小姑奶奶找个合心意的院子,他那两天腿都要跑断了。
博安默默在心中抹泪。
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那话说起来,自然也是滴水不漏。
公主殿下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住驿站那种地方。
却池大人行事不拘小节,吃得苦耐得住折腾,但殿下那样的金枝玉叶,怎能跟他一起受苦?
这不合适。
却池哪有他这三寸不烂的舌头,三两下就被他给绕晕了,一时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马车里的景姝忽然掀开车帘,看着那准备充分的博安,笑着道:“摄政王怕是忘了本公主之前说过的话了吧?”
她明明跟他说好互不干涉。
还好这话博安提前有所准备。
他知道她会这么说,那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放心,王爷已经提前跟小的知会过了,我们也只是负责安排殿下的食宿,其他的一概不管,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需要也直接告诉小的就是,小的一定会尽力办好。”
不是博安吹嘘,打杂跑腿这种事,如果他认第二,那绝对没有人能认第一。
却池最多也就算个护卫。
要轮到安排主子的生活起居,没有人比他更擅长。
却池盯着他不说话。
有那么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能力仿佛受到了挑衅。
且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自己照顾不好公主的饮食起居吗?
却池握紧刀柄。
但博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都是笑眯眯的,也不与人红脸粗脖子,脾气好得令人发指。
却池几个眼刀子剜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松懈,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
却池浑身的杀气仿佛冲到了软棉花上,非常无力。
景姝本不想答应。
或者说如果端木若寒现在站在这里,她一定会去跟他好好理论一番,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可博安跟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