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小孙女还会画画呀?”九嫂子用胳膊碰了下马老太稀奇问道。
马老太望着远处支起画板子的小孙女笑,眼角笑出了褶子、
她微扬着头:“恩,琴棋书画,都会。”
其实,以前马老太纳闷过,是啥时候学的啊?
问老三两口子,那两口子都说,“一直学来着,打小就学。”
那咋不教教针线活啥的呢。
过日子有用的一点儿不会。
这么大了,缝个小衣找几个姐姐。人缘倒是好,谁都给帮忙做,别以为她不知道。
至于上山砍柴那更是,孙女拿着镰刀一副笨样,你看胖丫干活,能给你累够呛,会让你情不自禁的就吼出:“快别干了。”一看就知,没下过地、没砍过柴、没挖过菜,草菜不分。
其实不止马老太认为三儿三儿媳妇没正行,竟教些没用的,小小农女,学那些作甚。
就连葛二妞那几位老太太,最初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挡不住宋胖丫会独家绝活:能挣银钱。
甭管是做点心、黑列巴还是奶豆腐,这都可以通通称为会挣钱。
你就说服不服吧。
这手绝活,就能给她们的嘴堵的严严实实。
并且极其认同宋福生那番话:“人有长板短板,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这方面不擅长,那方面就会格外突出。”
恩,太有道理了。
整的这些老太太们头回听到这番说辞时,第一反应竟是:要是家里的姑娘们都能在挣银钱方面格外突出该多好,那样的话,即使都不会拿针线也没问题。她们给缝呗。
此时,村里跟着一起过来送奶豆腐的婆子们一听,不止画,还琴棋书画?
都没敢质疑,你看人家奶奶那副骄傲的神情,就知说的不假。
九嫂子:啧啧啧,团长的闺女,将来不得比她大孙女嫁的还好啊?
大白胖娘们翘脚望了望:“大娘,听说人家都画花呀草啊,那你小孙女坐大地里那是画啥呢。”
其他婆子们:“是啊,大地里有啥可画的?”
王婆子抢过话,一脸你们没见识的样:“那叫写生。”
王奶奶你可真棒,听蒜苗子瞎嚷嚷提一嘴就能记住。
宋茯苓确实是在画一幅纪实图,任家村的劳作图。
大地里,好些汉子在种地。
画里,有的汉子在捶腰,有的汉子始终推着宋福生改良的农具。有的汉子在用脖子上的巾子擦汗。
也有汉子一边手不停拍打着土坷垃,一边站在拢沟里回眸瞅在认认真真描字的小娃子们笑。
每天,宋茯苓画画就是小豆包们描字的时间。
之前,甭管上课多闹得慌,到了要费纸费笔墨写字的时间,小豆包们都会很安静地坐在矮木凳上,将课本放在用大凳子当临时课桌的“小桌子”上,一个个古代小孩在认认真真地写。
一纸一墨都是钱,卖的可贵了,是爹娘挣的血汗钱。
画里,离这片大地的不远处是任家村的河。
河边筑起“摩天轮。”
那摩天轮做的很粗糙,一看就知那吸引风力的扇叶勉强只能对付用,绑舀水桶的绳子也很不均匀,纯手工打造。
清凌凌的河水随着风车被搅动起来,哗哗的水,倒进流水槽。
宋茯苓正在画天边残阳,一山松柏当背景。
就在这时,送饭的妇女们来了。
宋茯苓让小豆包们不许分心接着写,自己却停下画笔。
眼神随着老妈、二伯娘她们赶着牛车的身影移动。
妇女们艰难地在地里赶着牛车,手里攥着长鞭,车上装着一桶桶饭食。
东北风哗啦啦的吹,吹乱了这些送饭妇女们头上的巾子。
宋茯苓心想:她一定也要将这一幕画进去,画那被风吹起的巾子,画那些女人被春风吹皱的脸。
画她们到了地头,敲着木桶,少了女人家的羞涩,只有爽朗的笑容,手里拎着葫芦瓢大嗓门喊道:“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