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爷王妃请安。”
宋茯苓出门就被吓了一跳。
从门口一直到好远,看不到尽头。王府的婆子、丫鬟、小厮排成两队给她和陆畔行礼。
“平身。”
陆畔说完,原地站下,回眸等茯苓。
茯苓比陆畔慢走几步,正扭头对曾嬷嬷和拉菲她们,悄悄挥挥手。
提醒别忘了给她带东西,她从宫里出来后就要直接去国公府。
曾嬷嬷带领拉菲她们,面上一片恭敬,仿佛没看到小姐挥手,比在宋府要恭敬十倍。心里却当即一松。
小姐还有精力搞小动作,说明一切都好。
小姐和姑爷昨日大婚,礼毕后就不准别人去新房打扰,一直到今日开门前。
换衣洗漱不用旁人,今早吃饭也不用人伺候,和其他府里的规矩完全不一样。
主子正屋旁边没有设丫鬟婆子所在的饵房,什么动静也听不见,甚至从昨晚到今早连水都不用她们送。
水池里的水,是咱家老爷给设计的,拿掉地漏,水就会排出。
想换新水,王爷和王妃在里面拧水龙头就可以。包括地热设计也出自老爷之手。
所以说,外人见到的是老爷和夫人给女儿陪送的那些外物。
事实上,摆在外面的不算,衣食住行每一处都有操心到。没空打理宋府,却将女儿这里安排的妥妥当当。
曾嬷嬷活这么大岁数,就连听说这样的父母都很少听说。
当然,王爷也是那好样的,岳父岳母安排,他就听。并没有嫌手伸长了等其他想法。
这不嘛,王爷一声平身过后,曾嬷嬷站起就和景嬷嬷对视一眼。
两个人带领两个队伍,急忙进入内室。
一个指挥宋府带来的贴身丫鬟和王府的大丫鬟,收拾浴室随处扔掉的帕子,更衣室里扔在地上的衣服、换新鲜的花等等,这就够她们拾掇一天的了。
地毯要一点点清洗、替换。所有的家具要全部擦洗一遍,浴室池子要将已烂掉的花瓣收拾起来,池子刷洗,藤蔓修剪喷水,地板跪地擦拭,开窗通风。
王府的丫鬟们知道,景嬷嬷好似还带来了一种什么消毒水。
曾嬷嬷是进入内室,直扑床铺寻找元帕,要递给陆夫人特意派到这里的管事婆婆。这是一种规矩,这种帕子必须要上交。
却不想,被窝里没有。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很是精致的盒子,陆畔早就将元帕当作宝物一般叠的方方正正,放在盒子里。
曾嬷嬷知晓,小姐不会干这事,一定是王爷心细收起来的。
她有点儿感动,却没时间多感慨王爷对小姐的这份善待,再次忙中又处处带着稳重检查小箱子。
钱佩英有嘱咐过她,这叫旅行箱,只要茯苓出门小住就拎着它放在车里,箱里放衣服放女儿的用品。
这小箱第一次用,所以曾嬷嬷打开检查一遍发现不用添物什,示意拉菲和娇兰,还有以前待在王爷身边多年的墨兰和书墨等二人拎着,随她走。随小姐身边伺候。
关于王爷身边以前的几位大丫鬟,以前有专门打理书籍晒书的,有制作茶点的,有在画室负责打理的等等,曾嬷嬷和景嬷嬷在小姐没出嫁前,就有被小姐单独叫到面前嘱咐过。
小姐当时是这样说的:
“她们几人能在王爷身边多年,可见是个好的。
但你二人到那面也要多多观察,王爷毕竟是男子,和女子看事情角度不同。
如若真是做事踏实、性情稳重,依旧要重用。有竞争才有进步。
不要有宋家和陆家之分。
我不希望某一天听说我们宋家的丫鬟仗着是我带去的,明里暗里排斥陆家的丫鬟。不希望看到陆家的丫鬟被欺负狠了,只敢和王爷私下诉委屈。
要让人知道,我才是能给她们做主的人,我是所有人的主子。
况且,我带去咱家这些丫鬟最初是为给别人看的,不得不带去。
慢慢内室打扫事宜也不要再用这些没有成亲的姑娘家,两位嬷嬷还是多多提拔一些可靠的婆子和嘴严的小娘子为好。
咱们家的日子,咱们家的丫鬟不一定非要和别家一样,姑娘家能做的事多了。有些就是适合姑娘家做,有些就该是已成亲的去做。”
当初,小姐这番话,惹的曾嬷嬷和景嬷嬷听着那话外音直叹气。
一天天的,小姐什么都懂。就差明说没成亲的丫鬟不懂那方面的事,丫鬟们看见什么容易一惊一乍,做主子的很反感。
能看见什么啊小姐?您可没成亲呢。
不过,曾嬷嬷和景嬷嬷同时也欣慰。
听话听音,平日里只觉得小姐没长大,但那次谈话是第一次感受到小姐有持家的本事,就看小姐想不想管了。不是没长那颗玲珑心,是人家之前在娘家用不着。
有了这些嘱咐,今日,曾嬷嬷特意让娇兰和王爷身边的墨兰打头站在一起,一个人拎箱、一个人拎将要给国公府老夫人她们礼物的包。
陆家的大丫鬟们被这个行为感动的心暖,之前她们有些惶惶,王妃来了还有好日子过吗?会不会讨厌她们,会不会将来只重用自己人。眼下,感觉天都亮了,又有了在王府的好好做下去的希望。
此时坐在后车里,曾嬷嬷带人跟随前车王爷王妃的车架。
“你看看,我眼皮是不是还肿着?”宋茯苓仰头问陆畔。
这可真是合二为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不一样了。
陆畔搂过茯苓,仔细的瞅瞅眼皮,用大拇指蹭了蹭,“我瞧挺好。”
“你别蹭,我这好不容易画的。”
陆畔用唇抵住茯苓额头,悄声用气息问道:“眼皮肿不肿无事,不过,你昨夜确实哭的狠。很疼吗?现在下面还疼不疼。”
没有听到茯苓第一时间回答,陆畔又:“恩?说话。”
“哎呀!”宋茯苓推了把陆畔,大早上就说这些,她才不承认,“对了,你给我抹了什么。”
陆畔低头,搂着茯苓后背,和茯苓对视,眼里满是笑容,“宫廷秘药,我给你抹之前试了一下,冰冰凉的,是否有所缓解?”
“你昨夜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东西也试:“哪来的?”
“秦嬷嬷给的。”陆畔含糊,应是祖母让秦嬷嬷给的。
宋茯苓半张着嘴,祖母连这种东西也给。
这一会儿见到,祖母会不会用那种眼神特意观察她?
茯苓不想纠缠那事过后的感受问题,指着车外:“你看外面铺子才卷起来,我还王妃呢,这么早起来。”
“就这一天,咱忍忍。明日虽去外祖家,但中午开席前到就行。”
“陆珉瑞?”
“叫夫君。”
“哥哥,嘿嘿,你有妹妹吗?是不是没人叫你哥哥?”
陆畔:“……”让叫夫君又乱叫上哥哥,情哥哥吗?
成吧。
不,还怪新鲜。
“还真没有,外祖那面最小的也是弟弟,明日你就能见到。”
“那陆哥哥,我就你妹了,你比我大五岁啊五岁。请问,你是不是每日早上都要这么早起身去上朝?”
陆畔很想让妻子多了解自己,明显从新婚第一天故意让自己变得话多了起来:“应是比这还早,要练武,到驻地更早,也习惯了。以后,你可以多睡,不用和我一个时辰起身。我们晚饭能一起吃就好。”
宋茯苓跃跃欲试要盘腿坐,想和陆畔正脸相对。
陆畔急忙低头帮她整理裙子,却被茯苓的小手拽住衣袖。
宋茯苓用两只小手捧住陆畔的脸,仔细看陆畔的眼睛:
“夫君,你养家好辛苦,我不仅晚饭和你一起吃,而且我中饭也会和你一起吃。我吃什么,就让顺子去衙门口给你送什么。咱俩必须保持一致。”
就在陆畔憋不住笑,还别说,这小模样真有点儿贤惠,宋茯苓忽然变脸,嫌弃道:“不过,昨儿你一宿没睡是自找的,还坑了我。”
陆畔搂过茯苓的脖子,咬牙在茯苓的耳边说:“我今晚还坑你。”
大早上就撩人,就坑你。
顺子和侍卫首领在旁边骑马,他们只能听见车里一直叽叽咕咕说话,听不清说什么,但是时不时冒出两个人掺和在一起的笑声。
顺子将头更昂扬了一些,也情不自禁嘴角翘的更大了些。和侍卫首领隔着车架对视一眼。
真好,两个人。
真好,少爷以后的日子,从此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宋茯苓因为在路上吃了几块糕点,所以下车前,陆畔正拧开小盒子,用棉棒认认真真帮茯苓唇上抹香膏。
他以为是香膏,其实是茯苓在现代空间的口红。
陆畔先下了车,随后一只小手递给他,被扶着下车。
两个人边走边眼里带笑对视一眼,要松开手了,咱俩要郑重。
很郑重的,男在前,女在后,走进皇宫。
宋茯苓跪在皇上面前,她很意外除了皇上没别人。
本朝没有皇后,以为皇上那也会带着贵妃,让她和陆畔跪完他,再给贵妃行半礼。就那一蹲,她可是练了好久。
可是,没有。
贵妃没在皇上身边。
让宋茯苓更意外的是,皇上见到她和陆畔开场白竟然是,“你父亲可是很舍不得你。”
得,茯苓懂了,老爸指定在她出门子后哭了,又被皇上知道了。
唉,爹啊,真的,您至不至于?早早晚晚有这一天不是?我要是真不嫁,你才应该哭。
皇上笑呵呵训教新婚夫妇,要互敬互爱,互谅互让,互信互勉。
就这话,也很出乎宋茯苓意料。
她听曾嬷嬷和景嬷嬷说过,书上也有讲过,这里多半训教话都是以夫为尊,通常是说给女子听的,说白了就是让贤惠。
没想到皇上这番话是互、让互相。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老爸的面子。
当陆畔和宋茯苓拜见完皇上,李德才带着引路大宫女出现。
宋茯苓才明白,原来皇上是故意没在身边带女人,想让她去拜见先皇后。
这就要和陆畔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