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一股狐狸骚味。”也就是这人身上自带的槐兰明芷清香。
景差道:“和你的狗鼻子倒是般配得很。”
孟惊鸿不想理他,蹲下来,拿起带着的工具,开始挖坑,然后把骨灰盒放进去,再填埋好。
沈昊说,这里是他和芍药生前立下终身誓言的地方,现在,这里变成了他们死后的长眠之所,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就像是此时天上的黄昏红霞,柔软艳丽,同出同没,永恒长存,也不曾辜负彼此。
她当他是透明的,转身下山。
景差被她甩在客栈之后,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迷迷糊糊时说的一些话。即使他自始至终只爱一个人,但他如何能说夏橘颂就是花惊鸿的事实?
他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不愿她重新回到那因国破家亡、背叛欺骗而自责又滴血的痛苦之中。
景差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互相无言。
突然,脚下的土地猛地颤抖了起来,地动山摇,仿佛是沉睡的狮子惊醒了一般,带着沉闷的嘶吼声。山上的石头像是被吵得不耐烦了,大的小的不停地滚下来。
糟了,遇上山崩了。
孟惊鸿忽然被景差悬空抱了起来,下一秒,她站的原地就滚来了一个有半米高的大石头,借着一点坡度,越滚越快,撞到了前面的三棵大树,卡在第四棵大树的分叉树干里。
地面还在摇晃不定,景差把她放下,牵起她的手,道:“走。”
孟惊鸿挣脱开他的手,眼神闪躲,道:“我会自己走。”
两人原路跑回去,她在前他在后,一边灵敏地躲着山上陆续滚落的碎石,景差以她为中心,呈半圆的活动范围,替她挡住了不少的危险。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爆裂声,地面出现了一条几十米长的裂缝,将景差和花惊鸿分割两边,然后裂口往两边缓缓拉开。
景差大惊,喊道:“惊鸿,把手给我。”
孟惊鸿刚伸出手,所站着的地面周围也开始出现了许多裂缝,坍塌迹象十分明显,景差见状,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搂住她的腰,欲带她跳回那边的安全区,可脚下立即失去了支撑点,他借力不够,只够着了半壁上的一根树藤。
景差的右手抱着孟惊鸿,拽着树藤的左手因两人的重量而瞬间被摩擦得鲜血模糊。下面深不见底,上面不时有碎石碎泥滚来,按照现在的极端情况来看,要想一起回到地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惊鸿道:“景差,放开我,你可以上去!”
景差道:“要活一起活!留我一人在世,不如不活!”
此时,大荒山停止了晃动。那根树藤发出吱啦一声,他们的位置往下掉了一些,忽然,有人从上面放下一根比较粗大的树藤。
“快!上来。”那人探出头对他们道。
景差没时间去想宗伯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孟惊鸿道:“你先上去,我随后。”
她看他手上的树藤已经断了差不多一半,实在十分担忧:“可……”
“你说我会长命百岁的,我就不会有事。”
她嗯了一声,伸手去拉那根宗伯渠放下来的树藤,脚上踩着石壁那些坑坑洼洼,慢慢地爬了上去,宗伯渠伸手把她拉到地面。
与此同时,景差的那根树藤蹦的一下断了,孟惊鸿欲跟着下去,就像他刚刚救她那样,毫不犹豫,然而,宗伯渠阻止了她,留下一句“你必须活着,我去救”,就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