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坐在民宿里的软垫上。
“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他突然这么问她。
连茶:“知道什么?”
司里低头牵过她的手:“我的以前,你一直都知道,那些人是你做的吧。”
他又不傻,那次之后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更早以前的人也都跟消失了似的。
她回握住他:“如果你介意,你可以当我不知道。”
司里轻笑着亲了一下她的脸:“明明是,我怕你介意。”
他的曾经,从来不敢说出口的曾经。但他一直都记得,从没有刻意的去遗忘,因为,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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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北棠馆,深夜。
那个早就过气的艺伎在柴房的枯草堆上生下了一个孩子,跪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抖着手帮她剪断脐带。
“……是男是女……”她抖着声音艰难的询问。
“阮娘,是男孩,怎,怎么办?”小荷花抱着血淋淋的孩子,满目慌张的看向阮娘。
草堆上的女人失血过多,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在听见小荷花的话后,更苍白了些。
“小荷花,帮帮我……就当他是个女孩……好吗……求你……不然,方妈妈会把我赶出去的……求……求……”
女人的声音轻到再听不见,阮娘举在半空的手毫无征兆的垂落,她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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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有个约摸四五岁的女孩子正穿着练功服在练习下腰。
一身蓝底白纹大开叉款式旗袍的清秀女人,正从走廊尽头往这边来。
小姑娘倒着脑袋看她:“荷花姐姐,是新衣裳吗?”
“呵,还是我们小阿里眼睛尖,不像那群饿死鬼,只知道看肉。”小荷花想到那些人,精致勾画的眉毛便轻微的皱了起来。
她又往后面的屋子看了几眼:“阮娘呢?”
“妈……阮姐姐刚才跟方妈妈出去了,好像要明天才回来。”阿里说完,便起身站好。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叫叫,要是被阮娘听见了,她又该打你了。”小荷花重重的点了一下阿里的额头。
阿里狡黠的吐了吐舌头:“所以,荷花姐姐要帮我保密。”
“我这肚子里啊全都是你们娘俩的秘密,行了,那你今晚上打扫完大厅立马走,别又像上次似的被臭酒鬼逮着,方妈妈不在可没人救得了你。”
小荷花神色认真的嘱咐。
阿里乖巧的点头:“知道了,擦完地就立马跑。”
女人看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失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我走了,你继续练吧。”
阿里:“好。”
小荷花扭着细腰往另一个方向走,走到拐口时她又回头,庭院里的小人已经开始下腰,两根麻花辫垂到地上。
站在拐口处的人最终深叹了口气,摇头往前院走去。
生在梨园的人啊,有哪个不命苦,她就算可怜他,那,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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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擦完了。”
阿里拿着抹布,满头冒汗的坐在地上休息。
坐了三四分钟缓过来后,她手脚并用的起身往木盆子走去。刚端起来,外头突然传来响动,紧接着大厅的门便被推开。
她慌张的放下盆子钻到屏风后面,捂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
“李爷,您这走错了,您房间在东边呢!”娇媚的女声在寂静的大厅响起。
“走错便走错呗,这儿……又没人……就算有还能拦爷不成。”
“哎呦……看您急的,我是不打紧这脸皮厚,您这哪里要是被看见了,到时候您可别把火气撒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