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觉得夜晚这么漫长。”
灵执倚着连茶,望向山洞外的天空。
在寒地里睡着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能熬。
连茶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你要是实在困就睡会儿,我会叫醒你。”
他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熬……”
灵执没说完,先从她怀里退出来,把她捞进自己怀里:“乖乖,以后把自己放第一位,你也很冷。”
连茶眸色一变,压低声音:“没你冷。”
“那你抱紧点。”
“……”
灵执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双臂紧紧环住她肩膀,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头。
“四队的原队长是你?”
灵执被她问的一愣:“是啊,怎么了?”
连茶:“你为什么休假?”
他沉默,很久才出声:“因为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一直认为能被主世界选中进入感染局是件幸事,所以我无条件信任感染局,我的队员也是,无论什么任务只要派给了四队,我们都会拼劲全力完成,直到……”
他突然停住,抬了头,双眼望向洞外的星空:“我这个人从来没绝望过,再艰难的险境我也相信绝处逢生,就像现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可是,那天我体会到了,他们一个一个倒在我面前,我呼叫了一遍又一遍支援,除了暂无信号和绝望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明明他们就在研究所外面,后来爆炸声和火光把我们吞噬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们早就被放弃了。”灵执眼里闪着破碎的光,“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和感染者没什么区别,都是囚犯,死了就死了,谁在乎呢。”
界域,监狱,仅此而已。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犯人,被神抛弃就是原罪。
他们有的想跑,有的接受现实安分的活着,还有的,想被神重新选择。
因此界域大概分三种人,AID感染者,普通人和感染局成员。
上面把所有想逃跑并付出行动的人归属为被欲望支配者,统称AID(压不住的欲望)感染者。
一旦得病,无药可救。
历来,没有一个感染者能成功逃跑,也没有一个感染局成员能重回主世界。
灵执以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可现实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神从不捡自己抛弃的东西,甚至还会踩上一脚。
他仰着头,不知道该看什么。
连茶后悔问他,他没有哭,却比哭还要让人心疼。
她捧住他脸,让他看向自己:“灵执,你可别死了,我在乎。”
外头的风好像变大了。
冷得灵执直哆嗦,眸子和身体都开始发抖,眼睛里含了一泡泪,他一笑,水珠子就滚下来了。
“我不会死,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就算世界消失了我也要活着。”
连茶摸了摸他的头:“回感染局是你想要的吗?”
“很难说,”灵执抓过她手,包在手心里,“这么快已经三年了,和世界为敌也挺累的,他们要我回来,那就回来吧,捞点钱好过日子。”
连茶:“……”真是措不及防。
他不想再说这些,擦了把脸,头埋到她颈窝里,舒服的蹭了几下。
“乖乖,光说我了,你说一点关于你的事吧,我想听。”
“什么事?”
“我不知道的事呗,你的过去我一点都不了解。”
这回轮到她看着天空沉默。
许久后,连茶才开口:“我困了。”
灵执:“……”就会转移话题。
他轻叹口气,贴着她脸说:“现在几点了?”
连茶拿出手机看了眼,刚过零点。
“你睡吧,我守着你。”
她没回答,只搂住他的脖子,合上眼睛,大脑却过分清醒。
灵执始终没等到她睡着,收紧手臂,彼此沉默的捱下去,捱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