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隋没立马回,望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快下雪了吧?”
“是的先生,那大小姐……”
“去把桉川给我叫来。”
管家微愣神,理解御隋的意思后,垂首应下,转身去往小少爷的住处。
那边的席允已经和大朋友小朋友成功会晤,撒欢的玩的正疯。
当第一朵雪花飘下来,热闹街巷里的商贩陆陆续续准备收摊。
等道路空出来,天空已经下起鹅绒大雪。
大朋友小朋友们纷纷回家。
穿红袄的小姑娘叼着根麦芽糖,站在小卖铺的屋檐下,冷得直跺脚。
“小姑娘,在等家里人来接啊?”
开店的婆婆突然出声询问。
席允眨眨眼睛,胡乱应道:“啊,啊,是啊。”
婆婆又道:“今年这雪下得可真大,小姑娘你家住哪啊,要是离得远,你父母亲一时半会儿可赶不到,进来烤会儿火吧……”
“不用了,我看见我家里人啦,谢谢婆婆!”
席允说完扭过头,大片的雪花在眼前徐徐下落。
她咬牙,硬着头皮跑进漫天飞雪里。
小小的红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过路人的伞底下。
……
“啊秋!”
“啊秋!”
两道喷嚏声在雪地里重叠。
席允举着吃到一半的麦芽糖,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哈晚舟。”
软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啊,席允我好开心哦,我真想每天都到镇里玩……啊秋!”
“这简单我们明天再来……啊秋!”
陆晚舟:“好啊……秋!”
“哈哈哈啊秋!哈哈……”
不知道是什么戳到了席允的笑点,小姑娘弯着腰笑出了眼泪。
陆晚舟也跟着笑起来。
少女们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银铃声,在皑皑的白雪中不停回荡。
“笑够了吗?”
突然响起的冷冽声,生生打断席允和晚舟的傻笑。
席允瞪着眼,晚舟无助的抱着自己,小身体忍不住发抖。
躺在晚舟旁边的连茶坐起来,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开口:“席允你进来。”
“为什么?今天是我……”
连茶:“不想冻死就进来。”
她跑得快,席允不再反驳把身体交了出去。
连茶出来原地踏步几次,试图唤醒快被冻僵的身体。
热身结束,她看向手里的麦芽糖,小眉毛一皱,打算扔掉。
“别扔!我还要吃!”
连茶:“等你出来早不能吃了。”
“那,那给晚舟吃!晚舟你想吃的吧?”
陆晚舟怯怯的说:“嗯,想吃。”
连茶拧紧小眉毛,很轻的吐出句“麻烦”,捏了个术法护住麦芽糖,脚尖一点,疾步在风雪里穿梭。
她在天黑前赶回山上。
但身体冻得太久,连茶进去后,陆晚舟很快发起烧。
陆晚舟的身体太虚,这一病就病了大半月,一直没见好。
那根好不容易带上来的麦芽糖到底还是被扔掉了。
为此席允心疼了好几天,但她只能自己偷偷的想。
要不是她偷跑出去,晚舟就不会生病,她挺自责的,连带着耐心也变好了。
晚舟问什么席允就答什么,没露出一点不耐烦。
连茶倒是很烦,不能学习又不能睡觉,只能听两个小傻子聊天。
……
等过了隆冬,天气开始回暖,晚舟的咳嗽终于消停,人却瘦了一大圈。
阿巧想尽办法做吃食给她补,可总没起色。
北风停了,宴洲迎来新的春天,街上的人纷纷换下袄子,穿起薄衫。
山上的大宅子里也都撤了炉子,唯独大小姐那屋,壁炉里的火依旧火热的燃着。
晚舟还是病恹恹的,一不留神就会昏睡过去,导致席允和连茶出来的频率比以前高太多。
“冰块,她会不会死?”
席允的内疚随着陆晚舟的病一天天加重,恨不得替她生病。
连茶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如纸的小脸,随手盖掉镜子:“她不会死。”
席允:“真的吗?”
连茶已经开始翻书,席允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她见她看得入神,提高音量:“你怎么还看得进去,你都不关心她吗?好歹也算是朋友啊!”
“不算,”连茶抬起头,头里一片漠然,“不是朋友。”
“……对,谁愿意和你这个冰块做朋友!”
席允吼完彻底没了声。
连茶眸光暗了暗,很快敛下神色,继续翻书。
……
深夜,席允和陆晚舟都已陷入沉睡。
连茶走出房间,避开佣人往密室走去。
密室里御隋已经在等她,见她进来就要领她去后面。
“老师,你会救她,对吗?”
御隋闻言停住步子,侧过身低头看她:“救谁?”
连茶直视他:“您的女儿。”
“傻孩子,”御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的女儿不是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救。”
她瞳孔忽的放大,愣了好几秒,后退半步,抖着声说:“老师,晚舟才……是您的女儿。”
随着她这话,御隋眸子里的笑意很快跌掉,蹲下来直视连茶:“你很在意她?”
连茶:“她,是老师的女儿。”
“就因为这个?”
她捏紧拳头很快又松开,面无表情道:“当然,我不在意任何人。”
御隋深看她许久,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笑着揉她的头发:“乖孩子。”
他站了起来:“你只需要完成我说的事,其他的你都不用管,那些都不重要,明白吗?”
连茶咬牙:“明白。”
御隋直接带她进去,一待就是一整夜。
连茶回到房间已经很累,却没有上床睡觉,盘腿坐到矮桌子前,继续研究那本书。
这本书是她从密室里的书房顺出来的,起初只是觉得里面讲的法术很奇特,现在貌似会派上大用场。
席允醒过来,见她还在看书,气不打一处来,哼哼声不断。
连茶没搭理,专注研究自己的事。
席允自讨没趣,深呼口气转去守着陆晚舟。
她还是老样子,半醒不醒的,总觉得很快就会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