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和秦青岚,真是像极了一类人。
祁景安没有再问下去了,没有问下去的必要。秦夜泊自幼与他哥哥感情甚笃,自然是不会互相加害的。至于秦青岚那个人,祁景安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身上,还藏着什么秦夜泊不知道的事情。
秦夜泊对于秦青岚是怎样的感情呢?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能够全然信任,而且绝对放心的。
与祁景安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是不同的。
金陵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可至于童符死不死,秦夜泊也是没有把握的,那根针极细,又不是要害,加上童符还有人来接应,也不敢妄下定论。
说他必死的话,是让吴念安心的。
“别想这些了。”祁景安收拾妥当,看着秦夜泊,叹了口气。
他知道秦夜泊在担心什么,担心童符究竟死没死。
“其实他生与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叛国的证据,若是他还活着,反而更好说。”
他活着就会去清君门,只要他还活着,苏彦的对于清君门的猜忌就不会停止。
可话又说回来,杀了童符,并非一怒之下。而是,他与大凉联系甚为亲密,于南盛,都是一个大患,这也是为何秦青岚说,一定要杀了童符。
苏逸已经把清君门的东西差人打扫了,想必没有多久,清君门童符叛国的事情,便会传遍了江湖,至于苏彦,是一定会听到风声的。
年关已至,金陵城都是热热闹闹的,也不惧这冷风。
秦青岚回府的时候,几近天明。
时绍星倒是悠闲许多,道:“我在金陵十余年,明日便带你们去见识一下金陵风光。”
可是有些日子不曾这般轻松了,其余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哥哥同去?”秦夜泊看向秦青岚,方才他始终都未开口,显然是心中有事。
“不了。”秦青岚毫不犹豫拒绝,道:“我得回秦家了。”
秦青岚是始终都在秦家的,父母毕竟还是父母。不知是何等原因,秦夜泊虽说是嫡二子,在家之时,秦落对他的态度骤变。
因此他的生母,赵绾珺想要把他送回山庄抚养,不想遇到了贼人,阴差阳错到了顾泽身边。
究竟是为何态度骤变,时间太久了,秦夜泊已经记不清楚。如今细细想来,是他撞见了秦落与另外两个所谓的贵客。
谈论的内容他已经是记不清楚,只记得关系到了四个世家的存亡,秦家有意动手。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来着?
十八年前,秦夜泊八岁。他对这些事情是听不懂的,确实在低声交谈中,听到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不是听不明白其中含义,而是,说的并非是中原所用的语言。
清君门叛国,与秦家有所牵扯。而秦家与大凉……究竟有没有关系?
刚刚想起此事,秦夜泊遍体生寒。遇到的什么贼人,分明是清君门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秦家,会叛国?亦或是受制于清君门……
“哥哥,我有话对你说。”秦夜泊突然起身,扫视过众人,便推门而去。
秦青岚跟了上去。
二人就在院中,看着东方天空泛白。
“哥哥记不记得,我离开秦家前,父亲那整整一年对我的态度?”提起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多少悲伤。
以前的秦落对他是什么态度呢?那是他的二儿子,天生聪慧,枪法学起来更是极快,就算是天生内力不足,秦落也不会在意。
就算是闯了祸,也未加责骂过。
而一年的时间里,什么都变了。
那时候秦夜泊是猜不出个缘由的,知道今日,才猛然想起那句他听不懂的话。
是大凉的语言么?
如此一来,那清君门究竟筹划叛国一事有多久了?十八年,至少十八年。即便是那年未必是因叛国一事而聚,但私下联系大凉,已经是罪不容诛。
“记得。”那时候秦青岚还未外出游学,而秦落对秦夜泊的态度,他是记得清清楚楚,不是严苛,而是一种厌恶,带着一丝担忧的厌恶。
如今,却是知道了原因,秦落怕秦夜泊说出他私会外邦,能让秦夜泊闭嘴的办法,就是彻底无法开口。
他的儿子,他怎么舍得?可……
可谁不想活?
赵绾珺这才想让秦夜泊去他母家的山庄,结果半路杀出了清君门。
秦夜泊还是将那时候听到的话告诉了秦青岚,两个人没有再多的交流,秦青岚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缘由了?
“我还是尽快回家了。”秦青岚的身影映在院子里,显得有些孤独。
秦家,算是家么?至少对于秦夜泊来讲,已经不算是了。
“哥哥也不必想太多,如果战起,还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有些事情,不是秦夜泊能够接触到的,就算是边境战事起,他想插手,也要过了苏彦那关,何况,大凉还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是他要担忧的了,苏彦听到风声,定然是会处理的,谅他张庚衍也不会轻举妄动。
秦青岚短暂休息了一下,收拾了随身衣物,便是离开了金陵。
月无双不知是去了哪里,年关将至,也未回府。时绍星也不担心,看来是经常的事了。
“又,今夜带你们看一看金陵风光。”
时绍星的府邸多少有些僻静,但也依旧听到街市热闹得紧,天刚刚擦黑,几个人便是出了府去。
沿街上偏有许多的公子少爷,不知匆匆赶路是不是要见一见心上的姑娘。
这些年少有闲心,时绍星终于是放下了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寒云教,至于秦夜泊,早就把染灵扔给了青衣和佘如。
几个人也算是有默契,出来闭口不提教中的事。
秦夜泊拿了串糖葫芦,看着街边卖的小玩意儿都是他先前玩过的了。
“景安,仔细看着这富家小姐,说不准真有一个与你相配的。”
祁景安刚张开嘴,还没说话,秦夜泊便给他塞了一个叫花鸡的鸡腿,又把一整只叫花鸡放在他手里,道:“都给你,慢点吃。”
说罢,拿着糖葫芦转身便走。
沈亦默默转过头去,和时绍星颇有默契的共同退了几步出去。
秦淮河上倒也是不乏有人,祁景安拿着鸡腿的手拍了拍秦夜泊,道:“你不妨看一看自己,为何没有哪家小姐看上你?”
“我?”秦夜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水中倒影,问到:“这是谁家公子长得这般俊俏?”
祁景安没由来一阵恶寒。
秦夜泊转身笑道:“景安若是进了那怡红院,定然是那头牌。”
随后时绍星只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还看到了祁景安收回的脚。
“秦夜泊?”沈亦看着害泛着涟漪的河面,走过去蹲下来,伸出了手。
果然不到片刻秦夜泊便握住他的手,沈亦费力把他拉了上来。
“景安知道我不会水,这已经算是谋杀了。”秦夜泊咳嗽几声,倒也没什么事。
祁景安道:“是你自己没有站稳。”他的确没想把秦夜泊踹下去,只是一抬脚,才想起来秦夜泊面前就是秦淮河了。
时绍星忍住笑意,道:“你先回府换身衣裳吧。”
秦夜泊点头应了下,便是要回府,刚刚从河里爬出来,这天着实是冷了些。
“祁兄,你和他一同回去吧。”沈亦是最了解秦夜泊是何状态的了,还是有人在他身边为好。
“沈亦,记得城南的酥黄独,还有城北的灌汤肉包和梅花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