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来请我喝酒的?”秦夜泊虽是这么说,但是也清楚,姬冰尘一定是有话对他说。
“雁门关。”姬冰尘突然吐出来这三个字。
秦夜泊有些茫然,道:“什么?”
“漠北的雁门关,可是别有一番景象。”姬冰尘这话说掏心窝的话,在他眼里,那里,的确让他沉迷。
“你没有到过雁门关,所以你不知道局势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姬冰尘在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眸中多了许多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怀念,不平,甚至有一种别人无法明白的温柔和留恋。
这都是秦夜泊从未见过的。
雁门关这三个字离他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他生在中原,长在这一方天地一种,虽说已经到过江南,也曾如见过北国风光的妖娆妩媚。
可至于真的是雁门关,马上秦夜泊从未见过的场景。那里是兵家之地,怎么会让他一个百姓去呢?
是了,就算在这江湖上再是风生水起,也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姬冰尘喝了口酒,说道:“来,喝酒,下酒菜早就备好了,这个庄园你不必担心,这是园主的地方,没有其他人的。”
雁门关的往事,是必须拿来下酒的。有些感情,太苦了,也太冷了,苦过了酒,冷过了雪。有些事情过于是血淋淋的事实,太残忍,太无助。
可是……
姬冰尘有些怀念地笑了笑,道:“夜泊,你不是我,你可能体会不到,那种厮杀的战场,让人着迷。”他原本不是这幅样子,眼眸中容得下万事,都没有波澜的。
他也在长夜中痛哭将士死去,也曾痛哭这天道无常刀剑无珠。
只是后来经历的太多了,也便麻木了。
“夜泊,你见过降了雪的漠北吗?苍茫,荒凉。听不见金戈铁戟的声音,也听不到战马嘶鸣,一切都远去了。”
姬冰尘也躺在黄沙的积雪之上,任由雪花飘进眼眸中,却是浑然不觉。手边放的是酒葫芦——这是他的父亲送他的,说,想家了,就喝一口酒,就不愁了。
喝了这么多,果然是平静了下来。
天地苍茫,雪山或许偶有飞鸟经过,而这里,安静的可怕。
只剩下他一个人。
黄沙淹没了厮杀的痕迹,而这漫天大雪,淹没了黄沙。
“你知道么?其实那行感觉很让人着迷,却也像一个泥潭,拉得你跑不出去,你只能感觉到你的渺小,甚至是蚍蜉撼树。那种无奈,那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真是矛盾至极,也真是让人沉醉了。”
“所以,我在漠北雁门关的名字,不是姬冰尘,而是园主送给我的一个名字,叫做,苏醉。”
秦夜泊听得默不作声,他没有经历过,也仅仅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奈,那种对于任何事情的无能为力。却远远不是姬冰尘感受到的苍茫。
这种感情十分矛盾的,却也不矛盾。就像是有人不喜欢权利相争,也不喜欢位居高位,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只是位居高位,才能做得到的。
秦夜泊默默叹了口气,他不懂姬冰尘的过去,也不知道姬冰尘都是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姬冰尘与他说这些话,是想看到他的决心。
加入苏逸的队伍的决心。
他该同意么?功高盖主的道理他不是不懂,相反,他比谁都清楚。
“我不知道。”秦夜泊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姬冰尘听得一愣。
“什么?”
秦夜泊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站在苏逸身后,我总觉得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已经和漫园撇不清关系,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究竟是不是这样呢?不是的,我是有退路的,金蝉脱壳,我就可以逍遥江湖外。不再过问那些事情。”
“可是……”秦夜泊皱了下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姬冰尘接过了话,道:“可是你不敢退步,你怕你保护不了你在乎的人。”
秦夜泊点头。
其实最初的时候,姬冰尘的内心,也是这般认为,所以,他不敢退让,无论是作为苏醉将军,还是姬冰尘这一个杀手,他都不敢后退半分。
“所以,你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但是我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才算得上是对错,大凉虎视眈眈,苏彦仰仗的势力又有叛国之举,你想有朝一日,让我入朝。”不仅仅是姬冰尘这么想,其实秦夜泊也想过做一个杀敌的将军。
而不是拿着泣魂枪,杀着自己南盛的人。
那把枪,应该是驰骋在战场上的。
“我会找机会的,只要是有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不仅仅是为了我在乎的,也为了,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