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京四年,入秋,清河范氏范文谦时任幽州东路大军后勤主官,范文谦以道路泥泞为由,两月不运前线一粒粮。
幽州上将军陆召苦苦支撑,于当年腊月初被迫出营两百余骑,奔袭百里绕至敌后,欲抢夺敌粮,但怎奈军中出了奸细,陆召所有的意图,敌军早已知晓,并布下天罗地网。
敌军粮队佯装撤退,引诱陆召百骑入傥山,火烧傥山半月有余,陆召与其部下尸骨无存,最后在山谷中只找到数百具焦尸。
……
陆云起负剑于背后,握剑的手因为用力的缘故,上面青筋凸起,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想象过见到仇人的样子,也很极力克制,但陆云起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贝齿轻咬下唇,一股腥甜味道传遍舌尖,陆云起在极力克制自己。
父亲的死和范文谦脱不了干系!
而范志阳则是范文谦的独子!
“清河范氏,范志阳见过上将军!”范志阳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上前半步,重复了一遍。
这回还微微低下了脑袋,不过这脸怎么看都十分高兴的样子。
熟悉范志阳的人都晓得他这幅表情什么意思,事后当晚便会有姑娘彻夜哀嚎。
“上将军,上将军?”王公公一个老人精,发觉陆云起有些不对劲,迟迟不回答,就死死地盯住范志阳在看,所以就在一旁开口提醒道。
经王公公提醒,陆云起眨了眨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嘴:“夫君还未到,请两位稍等片刻!”
下一刻,陆云起转身进了小红楼,关上了那扇做工精细的门。
陆云起一走,留两个奉了皇帝之命,前来看望姜佑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将军这是怎么了?
陆云起逃似的回了小红楼,关上了门,她有些拿不稳手上的剑,干脆丢在了地上,满是疤痕的双手捂着自己脑袋,缓缓地跌坐在地。
靠着门,陆云起埋起脑袋小声啜泣。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天成京四年,傥山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相信陆召是无辜的!
朝廷对外的说辞是:幽州先锋营主将陆召擅离职守,至两百骑陷入险境,尸骨无存。
所以今日陆云起看见害死父亲的清河范家子弟,才会忍不住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会很失态地逃回小红楼,才会像个懦夫一样不敢说什么。
因为自己如果现在动手,整个上将军府都会……
……
跟在青梧身后,姜佑着急忙慌地赶回上将军府,路上青梧说:“有人闯进府里,欲对上将军不利!”
在府前,姜佑拉住青梧疑惑道:“对上将军不利?这可是皇帝亲赐的上将军府邸,京城还有人敢闯进府里对上将军不利?”
姜佑觉得青梧在说谎,或者在刻意扩大的事态的影响力。
“哎呀,姑爷,您别问那么多了,再回去晚一些,上将军就就……”青梧小脸紧绷,很是着急。
“好好好,前面带路。”姜佑没有办法,只得跟在青梧的屁股后向山河苑走去。
只是姜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对方什么来头?竟能让那高冷女人如此?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很快地通过山河苑湖上的木栈道,见到了青梧口中欲对上将军“不利”的二人。
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年轻,一个瘦弱干瘪的小老头,他们要对上将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