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车炀你干什么呢!”
骆泗回过神时, 脸上竟然湿乎乎的。他有些无措地抹了一把, 察觉那些液体并不是泪水, 这才安下心来。
面前, 站了一个只到他胸口的古装女性。她正仰起头,睫毛上镶了水钻, 心翼翼望向他:“炀哥, 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见女性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骆泗赶紧对她笑了笑, 有些迷茫地转过头。
这里似乎是一处铺了绿幕的片场, 面前有几束造型夸张的梨树, 还有一座非常不走心的假山。
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圆润的中年男人正举着扩音器,朝他这边喊:“刚刚都还演得挺好, 怎么突然就愣了?嗯?难道是忘词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无数摄像头包围住,骆泗被强光照得愣了愣,才道:“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休息十分钟吗?”
此言一出,拍摄场内顿时起了一片骚动。骆泗赶紧扶住脑袋, 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
导演咬牙,好似十分心疼设备钱:“休息?”
见骆泗不似作伪, 他才勉强道:“给你三分钟时间调整状态!”
骆泗赶紧下场, 从镜头中央离开。一个身着黑衣的助理步履匆匆, 拿着水杯便冲了上来。
“哎哟, 炀哥,是谁招惹你了?怎么突然就状态不对了?”
助理边,边直冒冷汗。别看车炀长得柔弱又妖气,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可他是公司大佬要捧的对象,性格火爆早就出名了。
平时在片场,车炀的脾气还可以勉强克制住;可当面对他们这些角色,恶言恶语就从没吝啬过。
正巧又碰上车炀状态不好,助理早做好了被迁怒大骂一场的准备。
骆泗倒不知这人心绪紧张,他接过水轻声道谢,没看见助理猛然愣住的样子。
片场左边有一列长椅,上面摆了厚厚一叠纸。骆泗大步走去椅子旁坐下,伸手捞过剧本。
“在拍哪场戏啊?”他边翻边问。
助理傻了片刻才道:“啊?哦,第三十八页,第八幕。”
骆泗赶紧翻开书页看了起来,额角冷汗就没断过。
脑子里的机械音非常嘈杂,又被他强行压得很远:“你怎么自己看剧本?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可以来问我呀!”
骆泗完全没有理会。
机械音继续喋喋不休:“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是谁吗?他叫乔钰诩,是你的竞争对手,这部戏的男三……”
骆泗没话,匆匆记下台词,便把剧本放回长椅。还好,他的戏份并不多,只需要深情的对女配喊一声“师妹,我等你”,就可以安心下场。
这应该是一部仙侠剧。有哪些人物骆泗并不清楚,但看现场粗制滥造的程度,就能判断出这部戏的水准并不高。
不出所料的话,会是一部纯靠流量撑起来的电视剧。
骆泗这次的身体名叫车炀,是兴熙娱乐公司正在热捧的流量生。公司给他的定位是人气偶像,靠脸吃饭的那种。
这具身体的确长得很不错。长身玉立,粟发乖顺的搭在颈间,一双眼睛如同染了水,光看这两处,乖巧得不校
偏生他眼尾上挑,平添一股妖气。
古装扮相时,更是把这股妖冶发挥到了极致——简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骆泗被头套闷得很痛苦,等终于上场,想到不久就能解脱,才松一口气。
他与眸光盈盈的师妹四目相对,勾起一抹淡笑:“抱歉,久等了,我们马上开始吧。”
女演员被他笑容晃得一愣,双颊当即便飘红。从没见过车炀这么温柔的模样——她尚在晕晕乎乎,导演的action已然出口。
然后她才发现,被一个笑容晃花眼的自己,实在是太真了。
“卡!”
“卡!”
“卡!车炀你怎么回事,究竟还想不想演了?!”
被导演指着鼻子骂,要是换成原身,就算不拂袖离去,恐怕也会气得脸色青白。而骆泗只觉得十分抱歉,他摸了一把下巴尖儿上的汗珠,不住地鞠着躬。
“对不起王导!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王导脾气火爆,看骆泗这样道歉,倒也只能勉强压下。
王导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文人根骨在的。他擅长的是文艺片,以前获过的奖也不少。然而不知是因为江郎才尽还是别的原因,步入中年后,作品越来越无人问津。
为了筹备下一场电影的资金,王导才不得已自降身价,接了这样一部全是年轻演员的商业片。
眼前人算是个二线流量生,演技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上过几培训班的。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什么“年轻一代中最会演戏的偶像”,人设炒得火热,倒也圈了不少粉丝。
若是平时,王导翻个白眼,也就过去了。但此刻骆泗怎么都不能进入状态,他憋闷得不行,只能挥挥手,示意人去一边冷静。
骆泗心怀愧疚,片场已经风风火火,换成了另一幕。他整理一下头套,很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