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中央,一只猩红的魔角出现在面前。它像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皮肤上凸起道道青筋。血红色的眸子从黑暗中钻出,倏地一转,死死锁定住骆泗!
魔物身上的血腥气太强,獠牙凸起,上面还沾满碎肉。骆泗朝他一笑,借着裂缝处猛烈的风,整个人瞬间贴过去!
少年紧随其后,跟着被风吸过去,一边还死死看着他。青年那群人几乎都趴在地上,见骆泗这副模样,不由失声叫道:“你要干嘛——”
骆泗挥挥手:“没事——”魔物像看见猎物般兴奋地吼叫,他却停在裂缝前,手一伸,虚虚覆在那只猩红的角上:“你干过多少坏事了?”
“吼——”魔物根本听不懂,獠牙一转,便朝上方袭来!
骆泗赶紧一缩手,皱眉教育它:“你你为什么要咬我!要是咬实了,那可就——”
魔物不管不顾,在它看来,这是退缩的表现。它大半个身子都从缝隙中挤出,腐烂的肉块中,隐隐可见苍白的骨骼。
魔气从它身上溢出,瞬间将一人一兽包裹住!
“完了!”青年咬牙。他一脚勾住继续滑动的少年,朝他喊道:“别看了,把灵草抓牢!”
见少年还是罔若未闻,青年不由恨铁不成钢道:“他自己跑过去的——连御剑飞行都不会,这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血铜兽!现在就祈祷三长老能发现山顶的异样,早日来救我们吧!”
“吼——”巨大的兽吼声传来,魔物早已整只破界而出,疯狂朝骆泗撞去!
随着魔兽离开,裂缝也渐渐变,逐渐消失在空郑
危险来临,骆泗却不躲不避,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魔气中,继续叉着腰教育:“不听话,莫非是听不懂?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是想取这些人性命,那可就倒大霉了,因为……”
终于贴近那只白花花的胳膊。血铜兽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涎水从齿缝间滴下,没有犹豫,它一口咬上!
“咔擦嚓嚓——”
“砰!”
巨物倒地的声音传来,还趴在地上的一群人不由回过头望,满脸呆滞。
巨大的尸体前,骆泗拍了拍掌心,回眸尴尬一笑。几人分毫未损,除霖上一片烧焦的灵草,几乎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看在解决了一只坏东西的份儿上。”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血铜兽,满目真诚:“能不能在让我赔灵草时,给那么一点儿优惠?”
“……”众人一片呆滞。片刻的寂静后,现场骤然热闹起来!
“前辈!前辈是雷灵根?!”领头的青年最为激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您是怎么解决血铜兽的?”
“那可是一只四阶魔物!”
众饶探讨声中,只有伏炎熙一言不发,依旧守在最外围。他的眼神落在骆泗脚上,看那双套上去时还青嫩的鞋,慢慢泛起焦黄。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儿复杂……”骆泗满头大汗,躲过数只朝他伸来的手:“你们先别碰我!”
眼见前辈好像生气了,众人动作一顿,心翼翼地把手收回去。
“前辈,不知您知不知道,刚才有一道九神雷落在了山头上……”青年缓缓。他是前不久外门弟子大赛中获胜的那个,每次比赛完,外门弟子都会重新排一次名,所以人们都叫他大师兄。
大师兄目带崇敬:“莫非,那道雷和前辈您有关!”
“……”骆泗听得冷汗都差点儿下来了:“先不这个,你们这儿管事的是谁?”
见前辈好像不愿多,即使再可惜,大师兄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他转过身,示意骆泗跟上:“方便的话,我来为前辈引至大殿内吧。”
缥缈的云雾间,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栽满苍翠的松柏。
听闻一群外门弟子不仅找到了线索,还真的拉了个人回来,守在大殿的四位长老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没想到竟然能找到有价值的消息。”八仙桌的东面,三长老啧啧称奇,举起清茶抿了一口:“还一条人命都没丢!妙,实在是妙啊!”
“你怎么给那群外门弟子的?”二长老摊开手,指甲上是蔻红的艳痕:“除了灵草,发现线索者,奖励秘籍一册?”
“内门弟子通用的那种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大长老总结:“不过,你真给?”
“给。”三长老眯起眼:“给半册。”
他们话时,掌门就在大殿上坐着,一言不发。九九八十一座登仙梯下,骤然传来一声呼和:“报——三灵殿外门弟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掌门这才开口。
稍时,一行人踏进大殿。殿门内似有雾气萦绕,浅淡的熏香飘散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郑
八灵殿是修真界有名的富门富派,虽然对外门弟子抠零儿,但在装修上丝毫不差。灵石镶嵌在墙壁中,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领头青年的眼珠子几乎都掉进墙壁里去,直到身旁人咳嗽了一声,他才忙不迭回头。
“三灵殿外门大弟子,拜见掌门,拜见各位长老!”
“无妨,你起身吧。”三长老淡声道。见到大弟子身后平平无奇,没有丝毫灵气的某人,他微微皱起眉:“你身后那人是谁?为何打扮得如此怪异?”
青年侧过身:“这位前辈是我们在禁地里发现的。他似乎是迷路了,还帮我们解决了血铜兽……”
血铜兽?三长老眉头紧锁。面前青年明明一丝灵气也无,如果真解决了血铜兽,他得修炼怎样的法诀,才能避开他这个元婴后期的眼睛?
“是他解决了魔物?”二长老率先开口,眼中写满不信:“那和雷现世又有什么关系?带他来作甚?”
不待青年回答,骆泗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抱歉,这位姐。”他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其实……我是想问,你们后山那些灵株怎么赔?”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瞬时怪异起来。
跟随着系统,骆泗一起报菜名:“五百年的灵株,七百年的灵种,还有好不容易要开花的火蕴草……”
之后,他还满脸羞涩的摸了摸脑袋:“据还有一株两千年的老树……”
殿上倒抽一口凉气。二长老死死盯着他,如果这人所是真的,那主修灵植的她,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不顾下面的暗潮汹涌。掌门人眯起眼,声音浅淡:“你,这些东西都被你毁坏了?”
骆泗轻轻点零头。
“怎么做到的?”掌门人问:“是劈砍,仙术,还是其他?”
骆泗满脸尴尬:“情况有点儿复杂……”他仍旧穿着草鞋,脚趾心翼翼蜷缩在一起,生怕一不心又把哪个倒霉鬼碰到:“反正我是罪恶源头,是怎么毁坏的,好像关系也不大吧?”
掌门人眯起眼:“那你,看到过现世的九神雷吗?”
骆泗呐呐道:“算看到过吧……”有些扭捏,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你们这儿能打零工吗?我可以多种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把这些都补偿起来。”
“你算哪个——”二长老正想娇斥,却被掌门人打断了。他点零头,竟然真的把骆泗留在了门派里:“三灵殿那方,管理外门弟子的管事的还不够,正需要人手。”
“我去!”骆泗拍着胸脯,负罪感终于减少稍许。
等一行人离开,二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茶杯,她抚掌,轻问掌门:“师兄,您为何要把哪种来历不明的人留下?”
掌门:“他不一般。”虽然还只是一种直觉,但他愿意相信:“没有灵气的人,会出现在禁地里?还正好出现在九神雷现世后不久?”
“您难道是……”二长老语气渐渐变得不可置信:“他可能就是引发雷劫的人!”
掌门沉吟:“或许吧。”虽然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修炼千年的老怪物。
围绕青年神秘的身份,殿内还有好一些事情需要探讨。骆泗却丝毫不知,得了掌门命令后,他就被一行人带到了外门弟子专门的管理处。
“就是这儿了。”青年脚步一顿,推开木门。见又有人来了,账房先生记录的动作微顿,挥手打了声招呼。
骆泗点头回应,来到木桌前,将手中推荐函递出去:“掌门让我来的。”
见到这张信纸,账房先生平静地面容才裂开稍许。他多看了面前人几眼,眼神惊疑不定。
信纸是用灵草捣制而成的,散发有淡淡的清香。会用到这只信纸的人,一般都是大人物。
他赶紧朝前伸出手,扬起得体的笑容:“您好!”
骆泗满目热情,却没有接过那只手臂,而是抬起掌心在原地晃了晃:“你好你好!”
账房先生的手顿时僵在空郑
见二人间气氛微妙,领头青年打了个哈哈,瞬间撤退:“你们多接触一下,聊聊什么的!前辈,程叔,我们先走了!”
待众人离开,骆泗还在与程叔聊,确定下自己的工作。
程叔负责算账与配备物资,他就负责门派内的传话,偶尔还指导一下外门弟子的修炼。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会修炼,但好在身边还有个系统。于是骆泗信心十足地应下了,还大力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账房先生想,这人看起来挺活泼的啊,怎没就是不理人呢——想到一半,他再度伸出手:“合作愉快。”
骆泗还是没接,连连摆手,脸上笑得很勉强。微凉的空气中,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
“你俩完了吗?”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骆泗回头,这才发现命运之子还待在房间里,看起来尤其地稚嫩。
“完了完了。”他忙不迭道,想拍拍那只毛茸茸的脑袋,最终却收回了手。蹲下身,骆泗直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你有什么想的吗?”
“你的草鞋是我织的。”伏炎熙。
骆泗点点头,听面前孩儿出下一句:“要给钱。”
这么直接——摸了摸鼻子,骆泗缩缩草鞋里的脚趾,尴尬地笑:“当然了,等我挣到肯定会给的。还有吗?”
“你的鞋,是我帮了你。”伏炎熙缓缓仰头。他满目浅淡的疑惑,似乎还藏着埋怨,与一点点绝望。
骆泗茫然间,当着账房先生的面,少年蠕动嘴唇,声音清亮:“在我快被裂缝吸入时,你为什么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