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果仓促离开只会引起那些警察们的怀疑。”
芙格坚持在这间海边别墅继续呆上几天。
“时间不会很长, 大概两天到三天的样子, 那些警察们应该在下午就会来这附近盘查, 最迟明天便会找上门来, 这是最难的一关,我们不能让他们对我们产生任何多余的探究心。”
“等到警察的问询过后, 我们便可以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时候我们两人的离开才是最符合常理的:在自己度假的地方惊现杀人魔,哪怕再漫不经心的度假客也会想办法早点收拾东西然后迅速地回到城里去。”
“但考虑到我们两个人都是年轻人, 我们理所当然应该会比那些拖家带口中产家庭要显得更轻松一些。”
芙格指了指加尔文的行李袋。
“至少,以我们两个的设定来看, 我们可不会像是亡命天涯那样只带着最基础的东西便要猴急离开的那种人……不要忘记了, 在其他人眼里我们两个人一对年少轻狂,荷尔蒙膨胀的同性恋人。”
“好吧。看样子你已经做了最周全的计划。”
加尔文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他干巴巴地同意了芙格的说法。
芙格身上自带一种令人镇定的可靠气息, 以至于加尔文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总是相当乖巧,就好像完全不用思考,只需要跟随芙格的安排走便可以保证一切无恙。
加尔文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这种信任了,偶尔有几次他会在心底提醒自己保持最基本的警惕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天使镇那件事的发生,他已经越来越没有办法对自己这位有着多重人格的友人保持警惕。
他信任芙格,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一想到马上他就要面对警察还有逃亡, 他便觉得自己的胃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得紧紧的——再加上那变态杀人凶手(不管他是否是加尔文的爱慕者)就潜藏在这块社区的事情更让他心情沉重。
加尔文沉重的脸色落入芙格的眼中,后者眼神微暗。他轻轻地拍了拍加尔文的肩膀:“不用太紧绷,到时候我会让维吉利陪在你身边……我想你会更习惯他的性格。”
“我……”
加尔文嘴唇翕合了一下,对上芙格仿佛了然一切的目光,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他确实与维吉利十分合拍, 加尔文不会否认这一点。可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爽快地承认……芙格的语气明明平静如昔,但加尔文还是莫名地觉得面前的英国医生身上弥漫着有些古怪的气息。
最终他目光微微闪烁,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搞砸。你不知道,艾扎克便是警察,而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成功隐瞒过任何事情。”
“你可以做到的。”芙格说,“顺便……”
“什么?”
“在探查消息的路上我顺便买了日落镇最有名的甜甜圈,”芙格冲着加尔文眨了眨眼睛,在这一刻,他看上去几乎有一点儿像是里德,“我想你会想要摄取一点糖份?”
加尔文当然不会反对甜甜圈,不过正当他放松精神准备下楼的瞬间,芙格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等等,我差点忘了。”
没有等加尔文来得及反应,芙格倏然贴近了他,动作快得像是鬼魂又或者是刺客。加尔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任由芙格抓住了他,随后医生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变得浓郁了一些。
芙格低下头,在加尔文的脖子上弄出了一连串的痕迹。
整个过程中,加尔文就像是被野兽捕获到的食草动物一般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芙格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芙格说道,在说话的同时他将加尔文之前被拉扯开的衣领一粒一粒地扣好了。
也许是因为加尔文表情太过于僵硬,芙格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对外宣称是同性情侣,所以……”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加尔文打断了芙格,他避开了后者的目光,“不过下次你可以先跟我说一声,你有点儿吓到我了。”
就连加尔文自己都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有多僵硬。
“抱歉。”
芙格礼貌地道歉了。
“我上楼去整理一些东西,如果警察来了,让我开门。”
芙格越过加尔文单独进入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一直到房门关闭,他都保持着最得体最冷静的姿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跨入房间的瞬间便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维吉利,你反应过度了。】
他在心底说道。
那种剧烈的疼痛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上,早在芙格吻上加尔文的瞬间,维吉利便在他的灵魂深处发了疯,在几个很短的瞬间里,他差点儿夺取了芙格的位置。
【你不是应该维持好你那假惺惺的绅士面具吗?!可是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在越线,芙格,你激怒我了,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
芙格没有理会维吉利,他以惊人的理智束缚着自己灵魂中的那一团,还有迷茫。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吻上加尔文,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最后那一瞬间做出那种近乎标记的行为。他明明代表着这具驱壳里所剩不多的一点儿理智,但是现在他却正在失控——他明明知道若是红鹿清醒过来知道这件事,他将会得到相当可怕的待遇(对比起来维吉利发的这点脾气更像是婴幼儿在玩游戏),可是芙格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在他敏锐地发觉加尔文更喜爱与那个叫做维吉利的拙劣骗子在一起时候,黑暗的情感如同岩浆一般刺破了他那冰原一般冷酷而严实的内心世界。芙格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理智”出现了裂痕,那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从那龟裂的缝隙中渗透,蔓延。
他渴求着那个人,不仅仅只是加尔文的注视和信赖,他已经彻底地着迷了,沉沦而且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