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加尔文还是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仿佛有一阵微弱的电流顺着里德的之间窜过加尔文的翅膀,一直延续到他的后颈。
“但是你之前提到过,那位降临派的成员曾经注意到了你的背。老实说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部分。”
里德说道。
而加尔文的身体僵硬了。
“你是说……他……”
“我想他应该会觉得你的背有点问题,但在短时间内,希望他不要将你的背部跟翅膀联系到一起……”里德仿佛在无意间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加尔文的面孔上。
“我也希望他没有看清楚你的脸。不然的话,一个有着天使面貌的青年和背部奇怪的耸起,配合降临派那帮垃圾日复一日对所谓的圣子大人的崇拜洗脑,也许有一个瞬间他会意识到其实你拥有翅膀。”加尔文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而里德用目光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全部虚弱与苍白。
在不自觉中加尔文轻轻啃咬起了自己的指关节,他是那样的无助,甚至让里德不由自主喉头微微动,从心底深处弥漫出一阵饥渴。
“不过这个几率很小,你不用想那么多——别忘了,那个充斥着骗子成员的邪教现在还在假装你依然还在那里呢。他们有自己的圣子,只不过我想那个人估计并不叫加尔文。”
里德一语道破了降临派现在面临的困境。
他非常满意地注意到,加尔文的情绪起伏完全操纵在了自己的手中,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加尔文明显平静了一些。一种隐秘的快乐因此而在红鹿的血液与细胞里缓慢地流淌。
加尔文有些闷闷地抹了一下脸:“无论什么时候出门我都认真地给自己化了妆,该死的,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弄一些好莱坞的面部特效黏土来?也许在我脸上加上几个脓包或者是肿瘤——”
“但即便是那样你依然会美丽得像是水边的阿多尼斯。虽然是脸上有脓包和肿瘤的阿多尼斯。相信我,那样的话你只会更加容易招来别人的注意力,而别人的注意大概是你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里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说着近乎肉麻的甜言蜜语;“顺便说,无论你化妆成什么样子,在我心目中你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也最耀眼的存在。”
加尔文有些不适应地看向里德,后者勾起嘴唇,带着随意的玩笑般的笑容开口道:“很多时候我都想要把你关起来单独,囚禁在某个只有我知道的隐秘地点,这样一来就不会再让那些恶心的男人们追随你的美貌而来。”
“噗嗤……”
加尔文终于笑出了声。
“拜托,里德,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是那种电影里的反派。”
“也许我就是呢。”
里德轻松地躺在沙发上,任由那异常舒适的沙发将自己吞没。
“那我就恐怕就要变成反派的跟班了?”
加尔文促狭地冲着里德低语道。像是现在这样与里德对话让他感觉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但很快就克服了心里障碍。
然后加尔文便听到里德表示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好那个男人。当然,在加尔文面前里德非常谨慎地并没有使用“处理”这个词,他也没有详细地向加尔文解释自己的计划。不过也许是因为对里德拥有强烈而没有任何理由的信心,加尔文并没有追问太多。
紧接着,里德忽然伸手在拍了拍加尔文的脸。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加尔文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接下来……”
“我们去吃晚饭吧,我饿了,而你也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里德有些无辜地冲着加尔文眨了眨眼睛,在这一刻,他看上去与维吉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
……
扎基厄斯·维卡里气喘吁吁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环视着自己周围狼狈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房间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从餐厅到客厅,然后是二楼的起居室。
家具和瓷器的残骸遍布肉眼所见的每个角落,扎基厄斯·维卡里在那些碎裂的瓷器碎片里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花纹,他无比心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摔碎了前段时间用额外小零花买下来的一些古董。
顺便说他一点都不懂古董,但是他喜欢那种花钱的方式。
一阵细小而压抑的抽泣从卧室另一边的浴室里传来,那抽泣是断断续续的,显然发出声音的人正在努力克制自己哭泣的本能。
扎基厄斯·维卡里,或者我们现在应该叫他“大卫”,弓着身子坐在床边,他的胳膊抵着大腿,粗壮厚重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就那样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终于好多了i。
他不再颤抖,不再发狂。
然后大卫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一个年轻的女人像是一条被踢到内脏的狗一样弓着背虚弱无力地躺在地板上,她的目光空洞,眼睛肿胀成一条细细的缝。
她全身上下都被拖得精光,瘦骨嶙峋的皮肤上有大快大块的淤青还有疤痕,其中一些已经是暗淡的灰黄色,但更多的是新鲜的紫红色。
在她的旁边是一只已经折断的拖把。
那只拖把现在非常可笑地堆在马桶与浴室柜之间。
“哦,我的小可怜。”
大卫在女人旁边坐了下来,他充满怜惜地说道,一只手轻轻抚上那个女人的肩膀——女人颤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躲开。
她只是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
“别哭了,宝贝儿,你现在哭起来应该很痛才对。”
大卫放柔了声音,十分耐心地劝导道。
他的当然没错,那女人现在的眼眶里就像是被活生生塞入两颗紫红色的,凸起的棒球。带有盐分的泪水会最大程度地刺激那肿胀的眼球。
他摸索着抓住了女人的手,仿佛是在给对方打气。
但很快,那种细小而压抑的啜泣变得更响了一声。
大卫觉得自己的神经开始突突直跳,但是他并不想再次陷入到那种失控的状态中去——那种疯狂发泄,砸掉自己所有喜欢的家具的状态。
而且他还控制不住揍了他年轻的小妻子。
女人在拳头爱到她柔软的皮肉时总是会发出尖叫,这尖叫非常解压。
他只能非常痛苦地对对方开口:“我很抱歉,但是今天……今天你确实把我弄得心情很糟糕。宝贝,要知道每一次看到你的伤口,还有你现在的样子,我都觉得非常难过……”
大卫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个女人隔着肿胀眼皮相互挤压终于出现的那条紫色的□□看向里德。
“对不起。”
很久之后,那女人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嗓音说道。
“是我太不对了,我不应该任性,我不应该胡乱发脾气……”
她每说一句,大卫就伴随着她的嗓音轻轻抚摸她的背脊一下。
“但我知道你不是坏女孩。”
他宽容地对着那个女人说道,后者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孩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衰败而虚弱的气息,就像是那种已经被割开了喉咙,把血放干净但并没有来得及去死的羊一般。
但老实说,大卫在这天晚上说的“抱歉”是罕见意义的真正的道歉。他确实不应该这样放任自己的情绪了。大卫对自己说,也许真的有人正在观察他,窥探他?
不然为什么今天下午,发生在他家里最隐秘的那些事情却会被一个有着陌生面庞的年轻人说出来?
他甚至知道墨西哥发生那些事情!
大卫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一直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他的妻子们都很乖巧(当然偶尔也有小小的不听话),他的孩子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天赋。每当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会让自己的妻子们摆出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对前来救护的医生们说是她不小心摔下了楼梯——大卫的每个孩子与妻子都很不小心,很容易摔下楼梯。
而几乎没有任何人对大卫起任何疑心。
除了今天下午,那个用帽子遮掩着面容的人。
回想起那个男人贴上他皮肤时那种仿佛被蛇爬过的感觉,大卫还是忍不住想要颤抖。
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那个青年甚至让大卫失禁了,他动弹不得,满身屎尿地被人抬去了救护车,他相信接下来几年以内他在这个街区都会是其他人窃窃私语的对象。
“该死……”
大卫喃喃自语道。
“妈妈?爸爸?”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小孩特有的童稚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