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宅院。
焦滚刀气呼呼地向尹侃告状:“姐夫,那姓黎的太不把俺放在眼里了,俺只是想在流民堆里找几个身世清白的女子去伺候俺老娘,结果那姓黎的丝毫不留情地回绝了俺。田庄里的事,到底是姓黎的说了算,还是姐夫你说了算?”
尹侃不为所动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着茶。
焦滚刀继续添油加醋道:“姐夫,俺老娘可是你岳母,如今年纪大了找几个丫鬟伺候过分吗?再说,俺也是为了姐夫的名声考虑,现在整个日照县,谁不知道‘尹老爷’大名,俺老娘一个人住在老屋中,要是磕着碰着了,没有人管,县里的人还不得说姐夫太过薄情。”
“小弟,莫在这纠缠不清了,相公一直想让我把娘接过来住,是娘执意要留在老屋的。”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尹焦氏款款走入屋中。
焦滚刀狡辩道:“大姐,俺这是出于孝心,姐夫在庄上养了那么多闲人,唤几个女子差使怎么了!”
“你那是出于孝心吗?分明是馋人家的……”尹焦氏羞于说出口。
被人揭穿目的,焦滚刀依然脸不红心不跳,见正面劝说不行,他又从侧面打起感情牌:“大姐,姐夫了无音讯的这几年,还不是俺护着你与侄儿的安全,前年侄儿生重病,若不是俺在尹家祠堂大闹,他们会愿意筹钱请郎中?”
见焦滚刀哪壶不开提哪壶,尹焦氏气得不想说话,尹侃放下茶盏,也是一言不发。
焦滚刀撇过头,嘟囔道:“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俺看俺这个做小舅子的连鸡犬都不如。”
尹焦氏见小弟整日在外浪荡不是办法,于是向尹侃道:“相公,给小弟一次机会,在铺里或庄上随便给他安排件差事,总好过他现在整日在外惹是生非强。”
“这……”尹侃不知该如何回绝,妻子就此事已向他提过多次,他都以焦滚刀生性懒散拒绝,可眼下真有些骑虎难下。
“是黎大掌柜不好说话?”尹焦氏轻声问。
尹侃回来后,尹焦氏只感觉黎大掌柜与他身边的一行人十分古怪,铺里田庄的事,尹侃从不过问,好像对黎大掌柜超脱了信任。
尹侃急忙掩饰道:“铺里田庄的事都由我拿主意,和黎大掌柜有什么关系,夫人莫要说笑。明日,我便去铺上看看,能给小弟安排什么差事。”
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敷衍过去,第二天,尹侃苦着脸找上了黎易安。
本以为黎易安会坚决反对,没想黎大掌柜竟然同意焦滚刀在铺里做个杂事伙计。
焦滚刀抱着作威作福的心态来到铺里,却被黎大掌柜打发去搬运酱菜,这令其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要搞走姓黎的。
成化二十三年一月上旬,京城里传来了万贵妃病卒的消息。
不久后,兴丰记特意派人前来拜会,客人与尹侃只是客套寒暄,反倒对黎大掌柜颇为尊敬,这引起了焦滚刀的注意。
黎易安没想到江丙会特意派人前来表达感谢,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那封信的作用。
黎易安所写的书信于一月初送到了京城,信中并未直接做预言,而是婉转提醒江丙要做好狡兔三窟的准备,顺便提及皇太子近来在选妃,听说河间兴济人张峦之女才貌双绝。
这封扯闲天的信,江丙看完,就丢在了一旁。没过多久,宫里突然传出万贵妃暴病卒,紧接着张氏女被选为皇太子妃,张峦特授鸿胪寺卿。接二连三的几则消息,让江丙隐隐察觉出了不妙,他重新翻出了黎易安的书信,开始审时度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