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那一段回忆,就像是你心头间的魔鬼,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日子里,变成纠缠你的梦魇,使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稳的睡去。
梦里的情景都相当真实,我甚至感觉,可以摸到冰冷的大门,而当我满身大汗的醒来的时候,指尖也竟然是一片冰凉。
直到再次身处公寓的中央,我才发现,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昨日,清晰可见,每个细节都经过我后天的个人色彩进行雕琢后,显得那一段更加痛彻心扉。
那是我和陆与之唯一分手的那一次,那次以后,他,远赴大洋彼岸,而我,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在我的生命中一般,自顾的生活着。
一切,都好像随着陆与之乘坐的那架飞机一样远走,生活也毫不避讳的归于平静。
但我知道,我炙热的情感却从来没有平静过,我还是爱他,就像冰雪爱夏天,红花爱春天,顺其自然,没有缘由。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像我一样,心里总是有一些难言的悲伤,不过我猜,我那样伤害过他,那样将自己的痛苦加驻在他的身上,换做任何人,都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我太讨厌那个夏天了,因为我极尽所能的伤害了身边的所有人。
可是,我也太怀念那个夏天,因为我终于认识到什么是成长,不过就是,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只不过跟大家一样,自私而自私。
“进去吗?”陆与之指着那扇房门问我。
我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他,然后耸耸肩笑道:“我是无所谓,你才是受过伤的那个。”
陆与之眸光微动,然后叹气似的摸了一下我的头顶说:“其实不是,我们都是受害者,都被命运无情的捉弄。”
我又问他:“你在美国的时候接受过治疗对吗?”
陆与之愣住,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挑明这件事,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样的点点头。
我再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自从你高中第一次治愈后,再也不愿意接受治疗了,为什么到了美国反而想开了,你不要跟我说,你更相信美国的白衣天使们。”我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松,带着半开玩笑的意思。
他望向窗外,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回答我,又像是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你值得拥有最好的吧。”
他的声音很小,却像是寺庙里晨起的早钟,一下一下撞在我的心上,撞的我生疼生疼,太疼了,不然,为什么我就突然掉了眼泪,酸了眼角。
我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搂住他,他愣了一秒立马就想转过身来回抱我,我一把按住他吸着鼻子说:“别,别转身,就这样就好了,一会儿就好。”
他果然听话的不再动静,却是双手握住我揽在他腰间的手,安慰似的轻轻拍打说:“你要乖啊,你难过,我会不知所措的。”
我的鼻尖更酸,吸了半天的眼泪和鼻涕泡子一下喷涌而出,我惩罚似的全都擦在他的大衣上,他好像有感觉一样不满意的扭动了一下,但最终也没拒绝,任凭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