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染衣万万不曾想到的是,比起和水影月的独处优先到来的竟然是贺兰。
分明是青天白日的好天气,马车外秋高气爽,然而马车内却偏偏气氛低沉得可怕,尤其是贺兰双眼定定地看着方染衣,不言不语,大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势,瞪得方染衣心里惴惴不安,一直在疯狂思考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惹贺兰不高兴了。
然而方染衣这脑子也就只有在研究草药的时候灵活了,其他时候都显得好像有那个大病,简单来说就是单线条,完全不会思考。
“额……夫郎大人,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方染衣终于是扛不住贺兰的眼神威压,忍不住提出了疑问,“这一路上我都是服从妻主大人和夫郎大人的安排,绝对没有半点违逆之心。”
“我知道。”贺兰点头,语气沉稳,眼神却丝毫不曾移动,依旧瞪着方染衣,似乎方染衣的主动忏悔并没有忏悔到点子上。
方染衣颓然,他话又不敢多说怕说错,更加不敢动手怕被爆捶,只能默默叹息,好在面纱能够挡去他的表情,索性将面纱在提高一点,蒙着眼睛好了。
掩耳盗铃虽然听上去挺傻的,但是还挺管用,至少方染衣看不见贺兰恶鬼般的延伸后心里舒坦多了。
相反贺兰不愿意了,启唇道:“我只是担心娘子的安危。”
“夫郎大人不必如此担忧,有堂堂花影将军在旁守候,这缥缈国还能有谁敢近身?”方染衣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他,又道,“花影将军的威名,想必夫郎大人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嗯。”贺兰轻轻点头,他何止是有所耳闻,简直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那位身形快如闪电,挥剑斩人如乱麻的红发魔女,贺兰曾经也是亲自领略过的。
“有所耳闻。”贺兰喃喃道,总算是将视线从方染衣身上移开,缓缓转向马车床帘,抬手撩开一条缝,只见外头街上摆满了海鲜,到处都飘散着海腥味。
贺兰知道,他兜兜转转始终还是回到了故乡里。
“所以夫郎大人安心便是,再说妻主大人身手也相当了得,我倒是比较担心我自个儿的安危。”方染衣想起之前在烟花节上遇到的人潮涌动,当时他以为就此要被人群踩踏淹没,却没想到水影月抬手一提便将他给带出了人潮。
当时方染衣只顾着惊叹了,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丝毫不曾察觉过水影月的身手不凡——毕竟一开始他为水影月医治之时,轻而易举就能将其压制,并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思及此,方染衣越来越开始对水影月的身体产生兴趣,究竟是怎样的的机遇,才能让水影月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半晌,马车停了,想来是已经到了贺兰之前提到过的酒楼了。
方染衣连忙撩开门帘,委身道:“夫郎大人,您请。”
贺兰微怔,倒是没想到方染衣如今竟然这般乖巧懂事,略一顿,在走出马车之前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弟,不可在外面唤我夫郎大人,也不能叫娘子妻主大人,唯恐被人发现,认出了身份来。”
“是,夫郎……哥哥。”方染衣别扭地说出了口,的确不太适应,方家只有他一个男子,无论上下都是姐姐和妹妹,因而对于“哥哥”这个称呼,他其实算得上是十分陌生的。
但反复咀嚼,似乎意外的不错?
方染衣也是遭受女尊男卑迫害较为严重的对象,不仅身怀高超的医术不能进皇宫当御医,甚至得不到方家的承认,只是因为他是个男子。
生而为人,又不是他能选择的。
方染衣默默叹息,又重新整理的情绪,走出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险些面前被一辆急速奔跑的马车碾压,幸而贺兰眼疾手快,伸手拎起方染衣的后襟,抬脚凌空一跃,轻点马车顶,随后稳稳落在酒楼门口,身边便是水影月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