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日,又在祠堂跪上许久,如今外头苍穹泼墨,早已错过用晚膳的时候。又有薛渝下令不得送任何吃食,这会子她的小腹中早已哀鸣不止,连倚翠也在一旁抱怨道,“姑娘您与老爷认一句错又如何,或是将那日在小巷之中所发生的事也与老爷表明。到底是庆国伯的人先起杀心,姑娘后来的做法不过是自保,又有何之错?”
“父亲教诲,自然有父亲的道理,而我此番动作也确实是逞能,未能谨言慎行,方至如此。”她侧了侧略酸胀的颈子,微笑道,“倚翠,你先去院中坐一会子罢,父亲原本便只是责罚我一人,未曾怪罪于你,你不必与我一道儿守在此处,或是去小厨房寻些吃食,等用过膳食,熬到时辰再回来接我便可。”
倚翠摇头,赌气道,“若奴婢按着姑娘的意思,自行去歇着去用膳,只留姑娘一人在此处跪着,那便是奴婢的大过错,奴婢便是不知好歹了。姑娘在哪奴婢便在哪,换言之,此事本就是奴婢未能护好姑娘而起,若是可以,奴婢甘愿替姑娘受老爷的所有责罚,免得姑娘在此受苦。只是奴婢没出息,如今只能陪着姑娘,一直陪着姑娘。”话到此处,小腹中忽然传来一串儿哀鸣,在门窗紧闭的祠堂中格外明显,二人闻声皆是一愣,相视许久又忽地“噗嗤”笑出声来,薛绛姝抬手摸了摸她的额角,温言道,“惯会逞能,自小便是如此,长到这个年岁,连在我的面前也死撑着,连你的身子都受不得你了。”
倚翠面色绯红,掐着裙摆起身蹲着,试探道,“姑娘,不如奴婢去厨房里问嬷嬷要些糕点,奴婢拿回来与姑娘一同用一些,一会子回思永斋也好有力气。”
薛绛姝闻言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瞧向香案上拜访的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勾唇轻笑,“祖先在此,若我用膳便是不敬之为。方才所言只是怕你饿坏了身子罢了,你只管自己去,不必管我。”
倚翠抿唇,抱着双膝故作沉思之形容,惹的薛绛姝看的惊奇,不由得失笑,才要开口揶揄,祠堂的门板扣手上忽然传来几声轻响,二人愣神瞬间,门外传来男子的试探声,语意里含着担忧之意,直道,“姝儿,是三哥。”
倚翠连忙起身去开门。见门外立着的男子正是宋氏幼子、薛绛姝的同母兄长薛怀义,忙福身,恭请薛怀义,才要出去守着,却被薛怀义喊住脚步,递给她一碟糕点,道,“陪着姑娘受苦了,出去用罢。”
倚翠闻言惊奇,旋即忙接过糕点连连道谢夸赞三少爷,机灵地跑去院中守着。扣上门,薛怀礼将食盒里的另一盘糕点递给薛绛姝,伸手作势要搀扶她起身。薛绛姝微微笑道,“我方才与倚翠说,在祠堂的列祖列宗前用膳,属不敬之为。话音儿还未落到地上,三哥便来了。”
【注一:出自《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