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初醒时心中气息不平,薛绛姝闻言失笑,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世泰坊的生意果真是一等一的好,今日一早路过时便已有人前去预定,方才回来时去买芙蓉糕,已是最后一份,更不提姐姐昨日想吃的茯苓饼,早被人抢没了。”
净面更衣,宋枕寒方才清醒了精神头,回笑道,“照你所言,竟是比京城的生意还要好了。我昨儿夜里还寻思着今日去哪儿,却不想这一懒怠,便耽搁了一晌午,只得等用了膳食,方才能走动。”好生梳妆,又寻簪子压鬓,“你用过午膳了么?”
薛绛姝颔首,寻了绣墩坐下,慢条斯理地摇着手中的罗扇,也不瞒她,“已在寒山寺外的一处铺子用了些馄饨。”
宋枕寒闻言皱眉,不解道,“你何时去过那种地方用膳,谁引你去的。”
脑中忽然闪过那人的面容,连忙眨了眼平复面色,只答道,“一早动身时只用了几块糕点,才从寒山寺出来便觉腹空,路畔铺子飘香四溢,自然引我驻足了。我说是那香味勾的我失了魂魄,姐姐信么?”
只是一味玩笑,将傅鸿禧之事尽数掩去。宋枕寒半信半疑,回眸赏了她眼意,“你自己若是坚信,我也只能随你信了,难道还指望我能从你的口中探出话来。”
不过转瞬,又猛然回身追问,“我倒不信你有那番闲致,当真不是受人蛊惑?”言罢又恍然,愈发起了探究的兴致,“该不会又是因为谁,才改了习性?”
扇面轻巧地落于她的额角,薛绛姝起身拿眼嗔她,“大抵姐姐昨夜里便胡思乱想,折腾了大半夜,今日才起迟了罢。早知如此,方才我在寒山寺时便该为姐姐询问姻。若是姐姐能早一日谋得如意郎君,便没心思记挂我的事,我也好松口气。”
见宋枕寒耳畔现红晕,等过会儿又是要恼怒的架势,连忙掏出替她求的平安符,重新哄她,方才将先前的话头引开,再不叫她探究馄饨闲事。
与苏州城内小住了大半月,各处游赏个遍,二人终起了回京的心思。因薛绛姝晕船,回去的时候再不敢走水路,便不急于甘露,仍旧是在客栈耽搁了大半晌,等到临近晌午,两幅的马车与下人护卫方才出客栈,往城外赶。
客栈处于苏州城阊门,行至城门,势必要经过山塘街,挑帘往外打量,便可见街畔酒楼茶肆高朋满座,当口铺子门前热闹非凡,无数人流穿梭于摊位或马车前,任由头顶上曦轮烤的汗流浃背,竟也未曾少半分兴致。
此行不过几日,大抵便再无回来的可能,如今要走不免得有不舍之处,薛绛姝心下暗自记挂,直靠着车窗往外打量。
惹得宋枕寒直拿眼嗔她,颇有要骑马回京的架势。
回身捏了一枚莲子糖放入口中,与宋枕寒笑道,“大抵是我夏日里懒怠惯了,实在不知正热的时候有什么好逛的,实在没有那番兴致。”
宋枕寒倒不给她留情面,随手翻着小案上的书籍,嗤道,“大抵街上的行人瞧见你扒着车窗往外瞧,也在心里嘀咕着你又是什么兴致。”
引得薛绛姝失笑,也知她如今没有闲谈的兴致,兀自倚着车窗继续观望。
不过转瞬,便听前头片片嘈杂声,街上人群纷纷往两畔散去,各自抱着手中物件儿踮脚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