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闻言惊愕。
自古的规矩,女子出嫁后若无夫家允准,不可回母家留宿。何况如薛韫欢这般公婆尚在、需尽心侍奉之辈。
故而薛韫欢出嫁数年里,屈指可数的回府次数里最多只是请安,连晚膳也等不及用,更不提留宿。
这规矩薛绛姝耳濡目染多年,早已烂熟于心,如今初闻心中一惊,旋即便起了忧意,却又怕她心中有事,不敢肆意妄言,只斟酌着笑道,“长姐今日怎么有了闲空,倒舍得离开姐婿。”
韫欢勾唇,但笑不语。等到了老太太院儿里,正赶上袁氏与红袖正陪着老太太摸骰牌,见姐妹二人进来请安,老太太登时放下骰牌,吩咐下人给看座烹茶,“大丫头,大丫头这便回来了?”
二人忙上前,福身到底。老太太笑道,“一晃多久了,我都快忘了大丫头的模样了。”
未等薛韫欢回话,袁氏已再其畔笑道,“一年有余了,大姑娘在姑爷家忙碌,这也是抽空儿回来瞧老太太您的。”
言罢直拿眼去打量薛韫欢,其言中大有亲近讨好之意。薛韫欢只作未闻,招呼浩儿上前去叩首,细心教道,“去给曾祖母问安。”
浩儿乖巧跪倒,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哄的老太太心下喜欢的了不得,连忙招呼浩儿上前,当即搂在怀里,“叫曾祖母瞧瞧,咱们的浩儿如今长成什么样了?”仔细端详半晌,“小时候像咱们大丫头,如今倒有了他李家的轮廓。”
恰逢红袖给换上新的茶点,老太太摸了一块芙蓉糕给他慢慢吃着,又问薛韫欢,“今日可是世子与大丫头一同回来的?”
韫欢颔首,温顺答道,“源郎只送孙女至前门,怕无故入后宅请安不妥,如今已去书房拜访父亲,孙女便领着浩儿先过来。”
“倒也好,”老太太闻言倒满意,连连颔首。袁姨娘见状登时转了转眼珠,见四下无人,偏显出她来,连忙笑道,“妾身记着,大姑娘与世子成亲得有六七年了罢,可是这些年头里,大姑娘与世子举案齐眉、恩爱如初,回回大姑娘回府,世子皆是陪着回来的。此番情谊不知京中有多少人艳羡呢。大姑娘于宁国伯府过的日子必定极舒心。”
老太太颇为赞同。宁国伯府长子天生带了弱症,自弱冠时便每日靠补药吊着,走路不过半里地便气喘吁吁,因此症,便是至如今也未曾娶妻,更早磨没了宁国伯夫妇的心思,故而李儒源虽为二公子,却因身体强健被其父立为宁国伯世子,他如今虽在大理寺混着闲职,近两年却是飞升的快,年纪轻轻便作了大理寺少卿,薛韫欢的身价便也随其水涨船高,细数下来,正是当下薛家晚辈中最争气的。
此事一直是老太太心中的欢喜之处,每逢年节时提起薛韫欢,皆是要与众人面前好生夸一通的,如今袁氏说话嘴甜,愈发哄的老人家乐呵,赞道,“大丫头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