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人人知晓,薛绛姝行事出行素来避讳外男,如今见她由男子护送回来,门房管家已然惊愕,等再看她身上衣衫泥痕扎眼,迎出来的下人便顾不得傅鸿禧又是何许人也,只一股脑儿地担忧着薛绛姝,直问是否要请大夫前来请脉。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不过转瞬便传入宋氏与薛韫欢的耳中,怕惊着老太太,宋氏忙吩咐薛绛姝先去她房里瞧瞧,只一眼,自己却险落泪,满面惊色,“这又是惹上了何事,快过来叫母亲瞧瞧伤在何处。”
作势要扶着她倒下,亲自去掀她的裙摆查看。薛绛姝怎敢叫她瞧见破绽,见状忙起身护着,连连摇头,“只是裙摆上瞧着狼狈了些,我并无大碍,还是自己走回来的,母亲不必担忧。”
宋氏哪里肯信她,“你这孩子嘴硬,有事素来不与母亲说。早有下人告诉我,是一位官差大人送你回来,今日好端端的入宫请安,缘何落到如此地步?”
这一问,宋氏的语意已变,娥眉微蹙,仿佛转瞬便要落下泪来。慈母心切,薛绛姝瞧着心酸,只得撩起裙摆给宋氏瞧着腿上并无於痕,安抚道,“我说无事便当真无事,母亲还不信我不成。只这一处衣裳脏了便叫母亲瞧见,叫母亲随着我受惊了。”
宋氏这才稍有安心,却仍是半信半疑。等薛韫欢赶过来时,自是不信她的托词。几番逼问后,却见她凝神不语,好半晌再抬眼时,眸中已是烟雾漫漫,只差半分,便要垂泪。
惊的宋氏登时又慌神,直问韫欢,“必定是有事瞒着母亲,你快瞧瞧姝儿。”
韫欢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心中暗自盘恒一阵儿,竟有些清明薛绛姝的意思。却见母亲急切、妹妹又一副仿佛受了千般委屈的架势,暗自叹一声,只得装模作样地问道,“从宫里回来,原本未时便可回府,这几个时辰姝儿在外头是因谁受惊?与长姐说说,也好为你出个主意。”
宋氏亦颔首,小心抚着她的额角以示安抚。有她此番引言,薛绛姝倒顺势下了台阶,眸中清泪划过面颊,呜呜咽咽,将早在心中编排好的言辞徐徐道出。
无非是她从宫里出来,前去逛街买东西时路过聚福茶楼,听董佳杺大放厥词,后又正巧瞧见董佳杺出来调戏良家妇女,方才受惊,所幸有位官差大人出手相救,方才将她送回薛府。
这裙摆上的泥痕,便是那时候董佳杺留下来的。
将傅鸿禧与言论二人之言行尽数抹去,只留董佳杺的所作所为,以此为由胡编乱造,蕴欢闻言半信半疑,复又追问敛秋拂冬。
因在府外时,薛绛姝便与她二人串通一气,二人先前亦琴儿听闻董嘉枔的不敬之处,心下正恼他,如今闻言忙颔首称是,帮着瞒过蕴欢。
宋氏心下愠怒,抚掌道,“我原先当是什么,那董家公子从前也曾来府中做客,与怀义怀礼还算相熟。我瞧着仪表堂堂,还当是个好孩子,如今缘何变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