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盯着奏折,问的却是薛绛姝。
心下暗自思忖一阵儿,她微垂眼睑,徐徐道,“那日董公子行事虽有荒唐之处,不过幸好京兆府衙的傅大人出手相救,那位姑娘也愿息事宁人,离珠便未曾将此事记挂于心。”
“哦?”似乎是半信半疑,皇帝闻言扬眸打量她一眼,缓声道,“你这孩子,倒是心善。若当真瞧见这种事,理当告诉你父亲,或是说与朕的。”
语意如沉潭死水,波澜不惊,却听的正要开口,却听恒王笑道,“父皇,此事终究与离珠县君无过多干系,何况那日离珠县君亦因仗义执言受惊,既是那百姓不愿计较,离珠县君不过是闺阁女子,又非官差,岂敢过于插手此事。何况那一日若非那官差及时出现,以董嘉枔的混性子,离珠县君能否安然无恙,如今也不敢妄言。父皇若要查,倒不妨询问赵明大人或是那日的官差,便可知详细。”
停顿一瞬,他抬手思量着,面色讶然,“傅姓官差,倒有些耳熟。县君所提的那位傅大人,可是京兆少尹傅鸿禧?”
见薛绛姝颔首,他倒扬眉,连连摆手道,“正是他。父皇,儿臣昨日去大理寺取卷宗时,正是看见那傅少尹的形容,听闻董嘉枔在天香楼中闹事亦是被这位傅少尹捉拿,于此事而言,这个傅鸿禧倒是功不可没。今日方知这位傅少尹还曾救过县君的性命,这差事倒做的不错。”
回身瞧周昱真,他又笑道,“太子可曾知晓此人?”
周昱真回眸,抿唇不语。却见皇帝闻言合上奏折,凝眉思忖,“傅鸿禧,傅鸿禧,这名字朕怎么听着耳熟?朕是如何听过他的名号。”
他忙拱手回道,“回父皇,去年庆国伯谋杀人命、前京兆府尹张恒受贿的案子也是这位傅大人经手的,当时父皇曾召见他。”
皇帝闻言挑眉,仿佛茅塞顿开,连连颔首,“朕想起来了,是他。朕记得他。想不到董家一案亦是由他经手,看来当日他与邕王也是交过手的。”
他心下暗自盘恒一阵儿,又扬手道,“传朕口谕,召傅鸿禧进宫面圣,董嘉枔与邕王一案,朕要亲自问他。”
周昱真连忙答应。
因是寻着了傅鸿禧为此事的落点,皇帝如今倒是较方才更缓下神色,转头方瞧见薛绛姝还在堂下跪着,连忙示意她起身,和声安抚道,“离珠今日可去给太后请过安么。”
薛绛姝忙又福身回应,“方才已先去过。如今,皇后娘娘正于寿康宫陪着太后。”
皇帝颔首,喟叹道,“说起来,除了小五,京中的这些女孩儿里,太后倒最喜欢离珠。朕回回去太后宫里,十之八九要听太后念叨起你。”
见皇帝当下是又有念叨起家常的意思,周昱真知不便插嘴,如今只吩咐李公公差人出宫传旨,恒王却摇头轻笑,不接言亦避讳,倒欧有些看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