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心下有疑,又知王爷不拘小节,故而斗胆一问。”
听恒王于耳畔质疑一声,薛绛姝提了一口气,回眸笑道,“先前在御前,听闻王爷自述当日之景,只是忽然想起,臣女那一日大抵是眼拙,瞧见了邕王爷与董家公子,却未曾发觉恒王爷您也在当场,倒是臣女失仪了。那日臣女的行为举止略有不妥之处,想来是叫王爷见笑了。”
似乎未曾闻出她话中的试探之意,恒王闻言既不应也不反驳,只道,“本王私以为,县君时常妄自菲薄。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此番心意便已胜过当日只顾着在旁看热闹的七尺男儿,更不提寻常闺阁女子。至于本王当日又在何处,”
他言罢微顿,回眸见薛绛姝凝神望过来,身后的宫人又跟的远了些,方才又笑道,“认真算起来,本王倒也记不清楚。不过当下圣上已知县君当日受过的委屈,那董佳杺行为不检,如今更于大理寺中受审,倒也算是报应。县君的目的既是已达到,又何必追寻本王当日是否在场呢。如今终究是旧事,若县君心中记挂,也应当是董家父子最后会如何气惹圣上,又会落得何种下场。还有那京兆府衙的傅大人,想来也会因此事受益,只是不知他是否会多谢县君的好意了。”
听的薛绛姝凝神。长街两畔宫人尽数贴着墙角叩安,有惊于他二人在一处行走之人,如今亦不敢肆意观望,只是眼角微挑,若有似无地往这厢试探着,多有疑心。
只如此,再添恒王所言,却叫薛绛姝觉周身不大爽快,抬眼去打量宫墙上金雕明瓦,恰逢秋风卷着宫外的金桂梧桐徐徐贴过衣袖,她抬手捻去袖上残瓣,喟叹道,“如此算起来,倒是臣女欠了王爷一个大人情,王爷的三两言语千金难求,倒叫臣女不知该如何回报。”
恒王挑眉,抬手置于身前,微笑道,“县君蕙质兰心,本王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今日听闻县君所言,既是妄猜县君的心思,不过几句话,做个顺水人情,让县君心中留意,本王自当欢喜,又怎敢求回报。县君不必记怀。”
薛绛姝抿唇。她便知晓大抵是如此光景,方才在御前听闻恒王推进,她心下便疑当日之景。她那日虽有松懈之处,却是记着分明,的确未曾发觉恒王。不过如今看来,纵是恒王当日亦便装在场,想来那日她与傅鸿禧的言行是尽数入了他的眼。
他既是未曾将后事挑明,只顺着她的意卖了人情,无论是好心还是有意,此事终究是要谢他。
至于傅鸿禧…
她忽然想起先前皇帝已派人传旨召他,事及邕王,圣上对此事的态度忽明忽暗,如今圣上对董家极恼,却不知傅鸿禧又会如何。
心下盘恒时又不免得起了忧意。晃神间,却又听恒王道,“本王倒也罢了,不知那位傅大人又会如何谢县君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