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恒王。
见他半晌不语,下属只当是方才又多言,惹主子不快,如今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深垂着头不敢再应声。
如此,恒王方又问道,“你倒给本王说说,为何要请离珠县君往此处过来?”
下属不敢应声,踌躇半晌,只怕再被这位喜怒无常的正主厌恶。却听恒王忽然沉声,“说!”
语意沉如雾霭乌云尽数压际,瞬而便要至狂风暴雨,惊的他觉后脊起寒意,忙单膝跪地,恭谨道,“是殿下方才斗胆,妄自揣测殿下的心思。属下跟随您在恒王府做事,见您似乎对离珠县君起兴致,想着您玉质金相、那离珠县君亦是仙姿玉色,若是凑在一处郎才女貌,必是无双璧人。方才起了替殿下与离珠县君筹谋之意。此为属下胆大妄为之过错,还请殿下责罚!”
言罢深垂首,看不清他的面色如何,只是这一身的姿势却是极恭谨。
恒王不语,只端起手畔的茶盏凝神观望,这茶掀盖半晌早已散了热气,如今只内壁边沿儿上还残留着几簇薄雾,原本轻跃于滚水间的针叶如今亦懒了兴致,纷纷攘攘地悬于盏中,再无生气。
凝神打量了一会儿,他若有似无地轻嗤一声,再抬眼时方才徐徐叹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他言罢微顿,又停顿好一阵儿,方轻笑道,“自是夜不能寐。不过心中虽有此愿,有女如此,本王只得以君子之礼相待。若是回回处事皆贸然,只会惊扰了佳人,适得其反。你,应当未曾娶妻罢?”
那下属闻言又愣,万万未曾料到王爷竟忽然将语意引至于自己身上,当即觉头皮发麻,忙摇了摇头,“回殿下,未曾。”
“这便是了。”恒王轻笑,翘起一腿搭至于另一条腿上,宛如茶楼酒肆中坐得悠闲的纨绔子弟一般,慢悠悠笑道,“你既未曾娶妻,自未必知晓如何哄意中人欢心,如何筹谋。不过你有为本王尽力的心思,这又是好事,当赏。方才你所言,妄自揣测本王一事,如今自是一笔勾销,不必记于心上。”
下属闻言忙谢恩,只当自己方才是躲过一劫,心中暗喜。才要顺势爬坡,想再以自己的“如簧巧舌”博王爷的青眼时,又听王爷问道,“你来恒王府做差事多久了。”
他只当又要赏,忙恭谨回道,“回王爷,属下是由朱长使引荐过来,已在王府中随着您做了半年的差事。”
恒王回手,待茶盏与桌案清脆碰于一处后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倚着椅背,又问道,“这半年里,朱长使或是于师爷可曾教过你跟着本王如何做事?本王最喜欢重用什么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