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亦跟着皱眉,沉吟道,“这倒未曾。不过说起来,恒王近日倒是不同往常,我虽无资格上朝,不过听闻恒王如今在朝中的动静颇小。此案原先在大理寺手中时他倒时常派人过来查问案情,架势殷切,仿佛是圣上命他监审一般。但自从案子调给刑部后,恒王那边儿似乎没了动静,亦未再朝堂上提过,大有避嫌的意思。”
语意未落,他忽恍然,凝眉道,“你是疑心,圣上突然命刑部全权包揽案情是因恒王与大理寺关系密切,因而起避讳之意。”
朱沉素来是老油条,无论是太子还是恒王,素来是左右逢源,两厢皆不得罪。且看当日审理礼部与东宫的祭祀案便可知他的态度。而沈铭的内人是宁国大长公主的幼女,身上沾着皇亲,他更是被圣上与一手提拔,故而沈家如今只忠于圣上,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仍只做纯臣。
至于大理寺…自从他入职大理寺后,恒王倒委实借着道喜的由头请他用膳,似有招揽之意。不过自去岁东宫一案时他三番避嫌,想来如今已让恒王以为他并无用处。朱沉虽圆滑,然行事尚保中立,心思还算谨慎。若非要寻出与恒王那派关系稍密切之人,也只有左少卿李儒源,之前的案子便是他一手操办,故而初始风声一直偏向于恒王。
如此想来,也难怪恒王敢往大理寺试探,却对刑部起避嫌之意。
他心下虽暗自盘算,但知李儒源与薛家的干系,忙将心绪隐去,徐徐安抚,“此案涉及之人过多,圣上极为重视此案,不止恒王,如今连太子殿下无召也不可插手,两厢皆有避嫌之意。不过…”
他停顿一瞬,仍是问道,“你因何有此疑心?”
薛绛姝摇头,将平津伯府前与今日于此故意闹事的“暴民”之为简言几句,缓声道,“我自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毕竟事迁无辜百姓,圣上忧心天下自然重视。恒王只是我的猜疑罢了,未有实证,那便是构陷之言。只是这场私炮案中,明眼人皆知平津伯府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些痛失亲眷的百姓心中有恨虽是常理,终究也只是告示未曾下来的那两日。如今刑部已贴榜昭告此案与平津伯府并无干系,但那几人的行为却并非是寻常之势,显然是受人蛊惑所致。”
提及此处时她便想起温玉容近日所受的委屈,登时觉如鲠在喉,长叹道,“利用某些贪得无厌的心思将此事闹大,使得百姓皆以为始作俑者便是温余伯本人,他已过世,余下受罪的可就是温家。混淆风声,将此案所有的罪责尽数推至于平津伯府身上,若只是为了搅满城风雨,迫使圣上早些下旨定罪,万万不需如此大费周章。闹至如今,我实在不知那人的目的为何。”
傅鸿禧皱眉。恒王的人马自城中搅扰的动作与去岁时对付太子的手段如出一辙,只怕如今也只圣上不信其言,京兆衙与巡防营人人皆知。
未曾捉人证,指明此事是恒王所为只会被倒打一耙。近日恒王的动静颇小,圣上正喜欢他这份恭谨避嫌的孝心,比之去岁,如今他的地位在圣上心中如日中天,手上可得了不少名为“历练”的差事。
其背后又有左相府与忠勇侯府帮衬,照此情势发展,恒王不出多久便能与东宫分一杯羹、两相并立。
轻易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