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子先在此多谢母亲。”好生安抚了一回,薛怀峰又起身拜谢,方安心告辞。
母子二人一对上口风,宋氏不敢耽搁,等至下晌薛渝从宫里头回来,将此事一提,他也颔首,“这倒不错,你别看平津伯不理事物,这教养后辈并无半处不妥。若是他那儿子未曾丧命,日后入朝堂也是个贤臣。可惜了。”
叹罢停顿一瞬,又开口,“至于那容和乡君,当初平津伯夫妇因丧子之痛一蹶不振,听闻是她一人料理府中的庶务,又在京中施粥布善、撑起温家的门楣,也是个好孩子。我记着,她可是与姝儿走的亲近。”
展臂由着宋氏替他褪去外衫,听夫人温婉道,“正是如此呢,先前那姝儿病着时便是她时常过来陪姝儿。我也是因那时见着过那孩子几回,样貌学识皆是上乘,品性也应当是好的。虽说平津伯府如今有败落之势,不过低娶媳高嫁女,到底也算是世家出身,又是峰儿中意的,我瞧着如此便极好,只是不知老爷如何看待此事。”
“你有心,孩子也中意,那自然是好事。”薛渝温言,“平津伯是两朝元老,有从龙之功。爵位虽低,但只要圣上心中记挂,便不可小觑。何况日后纵是可结秦晋之好,咱们不过往家中迎一位媳妇罢了。娶妻当娶贤,只要人品行端贤,能与峰儿相敬如宾,孝顺长辈,替你分忧解闷,便足够了。”
摞下手中的茶盏,他抬手覆上夫人的手背,略显安抚之意,“一晃几年,你素来为峰儿的亲事烦心,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提亲的礼数不可少,万事皆要你一人筹备,辛苦你了。”
难得他有此心,宋氏闻言只觉耳后微滚,忙垂眸笑道,“孩子们成亲,妾身与老爷自然要事事替他筹备好,半点差错也出不得。此事惦记了许久,妾身早已着手预备过,如今倒也不急。等这桩亲事当真谈妥,温家亦有结亲之意时,再筹备那下品的礼数便不迟。老爷放心便是。”
薛渝颔首,缓声道,“你处事素来又分寸,这么些年孩子们的事皆是你亲手打点,自然无碍。峰儿那孩子在外人面前虽是能说会道,自家人前却是面皮薄,能与你提起此事已是不易,余下之事你便看着办罢。”言罢微顿,话锋一转,又道,“今日去给母亲请安,听闻母亲动气了?”
此言一出,迎春忙垂眸,悄无声息地示意侍奉的下人们尽数退至堂外,只留他夫妻二人。宋氏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便猜出是何处传来的风声,不动声色地笑道,“老爷这是打哪儿听来的,今儿一早去母亲院子里请安,听母亲起兴致提点妾身几句,叫妾身受教罢了。正巧怀义昨日从鲁地带回来几筐新鲜的荔枝,母亲用着倒欢喜。姝儿还叫府中大厨房预备什么江南小食,说是母亲本苦夏,上了年纪也不得似孩子们一样肆意用冰,多预备些新鲜菜式供祖母用膳,正可解暑热。”
见他眉眼间略显赞赏之意,宋氏停顿一瞬,又柔声笑道,“孩子们的心思活,也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法子,头午便吩咐大厨房去预备了,只妾身是听的云里雾里的,问那丫头她也不可多说,也不知大厨房能否做出来,叫母亲尝尝。”
薛渝但笑摇头,“做不做得出来不要紧,只这份心思到了便可。百善孝为先,姝儿与怀义两个孩子有这份孝心,便可讨老夫人欢心了。这丫头下月便及笄,她的身份本就不同于寻常女眷,此番生辰与为峰儿提亲一事皆不可短视,你也得着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