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从前素来和善,难得有这么一回失言,不过转瞬便被太子回眸制止住,面色微顿,还是兀自寻了侧座的沉香木螭圈椅子坐下,长叹不语。
周昱禛素来惯着弟弟,如今见他有所收敛,垂眸笑了笑,亲手斟了一杯温茶推至他手畔,温言道,“这话不好乱说。”
安王讪讪道,“臣弟也是一时心急,倒是把规矩给忘了。方才在皇兄面前失言,还请皇兄见谅。”
周昱禛笑而不答,只抬手遣散了偏殿中伺候的宫人,果然又听他道,“如今是在皇兄这里说几句私心话,皇兄也不会恼我。臣弟实在是不愿听恒王兄今日在朝堂上的孛论,什么有人构陷于他,分明是他自己的主意。如今只让刑部抓了一个朱铭便自乱阵脚,依臣弟看,再过两日沈尚书真审出口供,只怕恒王兄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那个朱铭身上,找个替死鬼罢了。”
“愈发会胡言乱语。”周昱禛闻言微微皱眉,“刑部尚未查出真相,恒王所言便不无道理,你方才之言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当心父皇恼你。”
停顿一瞬,看安王面色虽不虞,但未曾再多言,方又徐徐劝道,“你从前脾气倒还算和顺,怎么今日这么大火气。”
“臣弟只是听了不顺通的话,心中有气罢了。”安王哂笑一声,忽倾身靠上桌案,凝神问道,“皇兄,你觉得此事与恒王兄是否有关?”
周昱禛闻言一愣,眸光流转间掩去一抹转瞬即逝的深意,不动声色道,“你我都非当事之人,刑部又未曾审出真相,如今怎知恒王是否真如他所言受人蒙蔽还是他本就为幕推波助澜之辈。
“不过刑部尚书沈铭与那鹿之贤行事恭谨、明察秋毫,既然已抓到人证,父皇又重视此案,想来不过两日便能真相大白,如今又何必为此忧心呢。”
他言罢,只慢悠悠地饮尽杯中的茶水,仿佛如今并不理会朝政一般,竟对今日朝堂上的纷争毫无提起的兴致。
这般云淡风轻地答意却将安王所言梗在喉中,停顿好一阵儿,似才想起来旧事一般,忽又凑上前低声道,“倒也并非是臣弟故弄玄虚,臣弟虽素来与二皇兄关系不妥,但事关人命案,若非是臣弟亲眼所见,今日怎敢在皇兄面前多言。不止臣弟,邕王叔也知道此事。”
“哦?”周昱禛闻言微怔,旋即不解地挑眉,“此话怎讲?”
安王起身,挑了个离太子更近的太师椅坐下,倾身问道,“早前邕王叔与臣弟提起过要一方枕流桥的画卷,臣弟昨日做完给送过去,顺便在邕王叔府中赏月饮酒,正好看见了那个莞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