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回身便见薛绛姝捧着一碗温水上前,眉眼间忧色忡忡,“无茶,好在先前用的滚水还余下一些,先暖暖身子。”
他忙接过,微微皱眉,“怎么没歇下。”
薛绛姝叹道,“兄长一人夜探龙潭虎穴,我实在放心不下,一直在房中候信儿。这一去,可曾被人察觉?”
傅鸿禧摇头,“刘府的守卫并不算严,一来的你我今日造访的突然、未曾给刘敏与人商榷对策的时机、二来也是他自认尾巴藏的好,不怕外人来探。不过这只是今夜,他已起防备之意,日后若再去暗探未必能似今夜这般轻而易举。”
停顿一瞬,摞下茶碗低声道,“刘敏已猜出你的身份,想来过几日李氏再请你过府时会再试探,你心中要早做打算。”
“我的身份?”她面色大惊,“他是如何知道的,京中的风声传的这般快么?”
“这刘敏一直与上京有联系,你我才出京时他应该已接到风声,此人心思缜密、疑心你的身份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未曾料到会这么快而已。”傅鸿禧抿唇,“刘敏在苏州城任职父母官数十载未曾回京述职,并非是他政绩不出众,不过是因为寒门出身、祖籍又是苏州人士,
“若是他身后有贵人相助,以他每年的政绩考核,早该再升一职。留在苏州如何为官全然取决于他自己,一念之差便可毁苏州城万千百姓的安危,是个棘手的人物,需从长计议。”
她颔首,又为对面人斟茶,“这是自然的,种种证据直指薛府,这盘棋他们筹谋许久,岂是我们一两日便能理清头绪的,来都来了,过于急切反而自乱阵脚。既然他已猜到大人此时来苏州的目的,想来今夜里便开始谋划对策,大人这一去可曾打听着什么风声?”
傅鸿禧也不瞒她,将方才耳闻的秘语一一道出,直听的她连连皱眉,“若是能查出账本在何处,便可知我父亲是被人构陷,此事方算有进展。既是刘敏有心,那我们可能从那王师爷身上查出由头,再引蛇出洞?”
“只怕无用,”傅鸿禧摆手,长吁一口气,“刘敏与王师爷应是狼狈为奸,但他并不全然将王师爷当做自己人。只怕这件事师爷也未必一清二楚,暂时用不着他。早前钦差曲临江与安王呈给圣上的奏折中并未表明如何安顿那些受难的学子。我想等明日打听受难最重的李生,看看他对于此案是否另有看法。若能保他一条命将来也是留个人证,上堂呈供官府众人徇私枉法、残害百姓。”